軍餉、戰功獎勵,還有津貼,靠著這幾項,馬家都蓋了新房,他的兩個弟弟也都娶了親。
就是馬三牛,也從原本人人嫌棄的窮兵漢,變成了老家附近有名的“金龜婿”。
兵漢怎麼了?
每個月有那麼多的糧餉,還能給家裡弄到不花錢的藥。
家屬若是想去附城落戶,可以優先享受諸多優惠政策。
最讓家屬們心動的是,附城還會給女卷安排工作,讓孩子們讀書。
嘖,妥妥的一人當兵,全家無憂啊。
就算不幸陣亡了,附城也有優厚的撫恤金,足以讓一個女人把幾個孩子拉扯大。
而且,人家虞少將軍說了,烈屬優先。
優先安排工作,優先安排房舍,優先讀書,優先當兵……
而欺辱烈屬的人,加倍懲處。
種種優待,讓兵卒們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怕什麼?
老子死了,一家老小都有虞少將軍照拂。
說句不好聽的,興許家人的日子,過得將會比他活著的時候還要好!
沒說的,一個字——拚了!
他們這條命就賣給虞少將軍了。
馬大壯:……如果馮家軍也有這樣的政策,我特娘的也願意賣命啊。
偏偏馮家軍彆說比不上附城的新虞家軍了,就連被打壓不得不“苛刻”一點的老虞家軍也不如。
“咳!咳咳!”
想到這些,馬大壯一個沒忍住,又接連咳嗽了幾聲。
“哎呀,大壯哥,你這病不輕啊,還是看看大夫,抓些要吃吧。”
馬三牛見馬大壯咳得厲害,眼淚都快咳出來了,趕忙提醒道。
馬大壯苦笑一聲,“我倒是想去看大夫,可哪有錢啊。”
被克扣的那點兒軍餉,他還要攢下來送回家裡。
妻兒饑一頓飽一頓,馬上就要餓死了。
像他也是堂堂好男兒,殺敵的時候,也從未退縮。
卻連妻兒都養活不起。
如今病了,也隻能硬抗。
“不行!不能硬抗!病隻會越拖越厲害。你若倒下了,阿嫂和侄兒就更沒有指望了!”
馬三牛急切的說道。
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話實話。
馮家軍可沒有虞家軍的一些列福利政策。
兵卒彆說自己病死了,就是戰死,對家屬也沒啥撫恤。
馬大壯若是病得厲害,上官興許還會擔心傳染而把他丟出去。
到那時,馬大壯一家隻會更加淒慘。
興許為了治病,還要賣兒賣女!
唉,都是同村的鄉親,當初在馮家軍的時候,大壯哥對他也有照拂。
馬三牛於心不忍,想了想,說道:“這樣,我去我們營的大夫那兒問問,看看能不能幫你要些湯藥!”
“還要,這都要下雪了,隻穿單衣怎麼行?我、我那兒還有前兩年發的舊棉衣,雖然破了些,卻還能禦寒,大壯哥,你要不嫌棄——”
馬大壯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會嫌棄?
不住的道謝,眼裡心裡全都是對馬三牛的感激,已經對他的羨慕、嫉妒。
如果我也是虞家軍該多好?
尤其是,馬三牛真的從大夫那兒要來了治風寒的湯藥,還把自己穿破的棉衣套到了馬大壯的身上。
喝著溫熱的湯藥,身上再也沒有了那種森寒刺骨的感覺,馬大壯的一顆心愈發火熱了。
“如果馮家軍也改姓虞,該多好啊!”
這個想法,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滋生。
馬大壯不是個例,馮家的軍營,史賀的營地,也有兵卒們生出這樣的念頭。
真的不能怪這些大頭兵。
他們來當兵,並沒有太崇高的想法,隻是為了能吃頓飽飯,若是還能養活家小,那就更好了。
不怕日子過得苦,就怕隔壁就是對照組。
自家這邊吃不飽、穿不暖,軍餉要被克扣、被拖延;
隔壁呢,吃的滿嘴流油,穿的暖暖和和,還有那麼多的獎勵、福利!
羨慕、嫉妒,恨哪。
當然,他們不是恨隔壁,更不是恨虞少將軍。
他們恨自己命不好,恨上司太貪婪、太刻薄,恨將軍不管他們死活!
這種恨,在接連三個月拿不到軍餉後,達到了頂峰。
“這都快過年了,我家裡還等著我拿糧食回去過年關呢!”
“我家寶兒病了,沒錢看,就等著我的軍餉救命。”
“你們還有家,我特娘都快三十了,還是個老光棍兒,連個寡婦都嫌我窮!”
史家、馮家的營地裡,諸如此類的抱怨,越來越多。
眾多聲音中,忽然不知什麼人歎息了一句,“唉,若是虞少將軍接管了西城那就好了!”
眾人一片靜默。
但很快,隔壁虞家軍,以及附城的種種傳聞,瞬間讓他們的心騷動起來。
是呀,都是西北軍,虞家也不是逆賊,從馮家、史家,轉投虞家,也不算謀逆!
再說了,就算是謀逆又怎麼了?
自己和家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左右都是一個死,轉投虞家軍,興許還能有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