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康熙走了之後,皇後看了一眼呆滯著站在殿中央的安嬪和軟倒在地上的小貴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安嬪這回給她捅了這麼大的婁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好了,萬歲爺已經走了,你快把臉蒙上吧。”
皇後在座位上落座,看見安嬪的臉時,眼神中難以察覺地掠過一絲嫌棄。
安嬪整個人已經跟沒有了靈魂似的,她竟然讓萬歲爺瞧見自己這麼醜陋的一麵,日後萬歲爺怎麼可能會翻她的牌子。
林姑姑心裡歎了口氣,拿起自己的帕子,替安嬪蒙住了臉。
其實安嬪臉上的疹子也不多,瞧著並不怎麼嚇人,隻是她剛才來之前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脂粉,再加上被眼淚打濕,原本不那麼可怕的臉也都變得猙獰了。
“這奴才是留不得了。”
皇後見到安嬪臉上被蒙住後,才覺得稍微好受些,她看了小貴子一眼,道:“像這樣辦事不力的奴才,留著也隻能是禍害,安嬪,你覺得呢?”
安嬪還沉浸在失落和痛苦之中,根本沒聽見皇後的話。
林姑姑見狀,隻好顧不得僭越,上前扯了扯安嬪的袖子,道:“娘娘。”
安嬪這才回過神來。
她眼神朝小貴子看去一眼,語氣裡帶著怨毒,“的確是留不得,皇後娘娘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他吧。”
“把他拖下去。”
皇後揚揚手,說道。
小貴子瞳孔收縮,這皇後的意思是要滅他的口啊,“娘娘饒命……”
領命上前的小太監哪裡會給他說話的機會,二話不說就堵住他的嘴,拖了出去。
“安嬪,今日的事你也瞧見了,萬歲爺如今護著那位常在呢,你今兒個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皇後瞥了一眼安嬪,淡淡說道。
安嬪低垂著頭,手中的帕子已經□□成一團了,“妾身知錯,請皇後娘娘責罰。”
“好了,本宮罰你做什麼,你不過是被奴才糊弄罷了。今日的事怪不到你頭上。”
皇後樂意借花獻佛,賣安嬪一個人情來拉攏她的心。
她走下去,拉著安嬪的手拍了拍,“安嬪,你是個聰明的,這臉上的疹子回頭本宮會派太醫給你瞧瞧,用不了幾日就能好的,不必太放在心上。萬歲爺那邊,也遲早會忘記今日的事。如今,你最要緊的是養好自己的臉。”
皇後的這一手手段著實高超。
一下子就把安嬪說得對她感激零涕,隻恨不得替她肝腦塗地。
而她所付出的不過是幾句好話罷了。
安嬪被林姑姑攙扶著回去了。
目送著安嬪主仆離開,皇後的臉色慢慢地爬上了一絲慍怒。
她當真是小瞧了福常在在萬歲爺心裡的分量了。
本來以為萬歲爺不過貪圖一些新鮮罷了,沒想到萬歲爺真的對那福常在有了幾分心思,今日如果不是萬歲爺擺明了站在福常在那邊,福常在這一關沒那麼好過。
“玉沙。”
皇後喚了一聲。
一個模樣嬌俏的宮女應聲站了出來。
皇後垂下眼皮,摩挲著手中的雞血紅玉手鐲。
“你去永壽宮走一趟,把今日發生的事跟福常在說一聲,另外,你告訴福常在,明日讓她過來坤寧宮請安。”
“是,娘娘。”
玉沙領命而去。
她到永壽宮的時候,福音正帶著芍藥和荷花在後院桂花樹下撿著掉落下來的桂花呢,這季節桂花開得正好,十裡飄香,清雅中透著秋意。
像這種事,她本來大可讓小太監們去做,但她卻更願意自己來做這件事,原因無他——閒得慌。
玉沙站在抄手遊廊。
她拿眼角的餘光打量了這鼎鼎大名的福常在一眼,一身紫百蝶穿花鑲滾氅衣,外頭罩著琵琶襟馬甲,臻首娥眉,此時纖纖素指執著一朵才從樹上落下的桂花。
此情此景,當真美得足以入畫。
玉沙心裡暗暗想道,怨不得安嬪娘娘想要福常在的方子呢。
似這等容貌,若是能得幾分,已經足夠惹眼了。
芍藥已經瞧到有生人來了,忙放下手中的盒子,看向玉沙。
“這位姐姐是?”
“奴婢玉沙拜見福常在,奴婢是奉皇後娘娘之命來告知福常在一些事情。”
玉沙行了個福禮,恭敬地說道。
福音抬起頭來,將手中的桂花擱在一旁,眼神中露出些許詫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