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貴妃的嘴唇顫抖。
任誰都看得出她的臉色格外難看。眾人麵麵相覷了一眼, 都覺得這事怕是沒那麼輕易了結了。
“佟貴妃, 你怎麼解釋!”
康熙冷著臉,對佟貴妃質問道。
佟貴妃握緊了手, 她勉強露出個笑容來,道“萬歲爺, 這些妾身都不知曉, 都不過是柳嬤嬤恣意妄為,妾身真的與此事無關。”
她的辯白何其蒼白。
康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狠狠地甩了下袖子, “好, 既然你說你與此事無關,那你跟朕解釋福妃的那三個問題!”
“妾、妾身……\"
佟貴妃本也是死鴨子嘴硬罷了,被康熙這麼一問,哪裡說得出來。
何況現在這情況又緊急。
“來人。”
康熙喝道。
“奴才在!”
李德全忙答應一聲。
“傳令下去,徹查此事。朕要看看到底是誰把人給放出去的。”
康熙毫不留情麵地吩咐道。
他的眼神落在佟貴妃身上, 道“朕今日倒要看看,這件事到底是誰在主使?”
佟貴妃感受著他那冰冷的眼神,整個人如墮冰窟一般。
安嬪的唇角動了動。
她們這些人哪裡不清楚, 這件事佟貴妃已經難逃關係了。眼下萬歲爺要徹查,那是要徹底不給佟貴妃留餘地, 也是不給佟佳氏留話柄。
這事情掩著, 佟貴妃還有一些生機。
等會兒敞開了, 那怕是要“病重”了。
李德全領了康熙的口諭, 找了當差的侍衛將園子封了起來, 從上到下查了下去。
這事也不難查,當差做事的侍衛都有本冊子可查。
一查下去,很快就查到了把柳嬤嬤放出暢春園去的兩個侍衛。
這兩個侍衛一露麵。
康熙就笑了。
他這笑聲比怒氣衝衝的責罵聲更叫人發寒。
“佟貴妃啊,這兩位你可不陌生吧。”
康熙笑著對佟貴妃說道。
佟貴妃臉色蒼白,她倉促地移開眼神,不敢去看那兩個人。
“這兩人可是佟佳氏的子弟,論關係還是貴妃娘娘的侄兒呢。”
宜嬪不動聲色地補充說道。
康熙點了點頭,他的手背在身後,臉色的笑容越發燦爛,卻叫人越發膽寒,“看來此事,佟佳氏一族沒少出力啊。”
“不關我們佟佳氏的事!”
佟貴妃聽得這話,慌忙辯駁道。
康熙卻冷著臉駁斥道“若非佟國維在外接應,你如何能做成此事?魏珠,去傳他來!朕倒要問問,他究竟安得是什麼心思!”
“是,陛下。”
魏珠領命而去。
佟府上。
一早佟國維就眉頭直跳,心裡頭有些忐忑。
他無心去衙門點卯,便留在家中寫字靜心。
紅木書桌上已經擺了七八張寫好的宣紙。
上頭的靜字鐵鉤銀畫,頗有王羲之的意味,可是這每一張紙卻都入不了佟國維的眼睛。
一旁磨墨的佟夫人瞧了,低聲說道“老爺今日的心不靜啊。”
佟國維邊持著狼毫筆,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今日也不知怎地,心裡頭有些不舒服。”
“可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佟夫人絲毫不知佟國維與佟貴妃密謀之事,故而眼神有些擔憂,佟國維年紀也算是不小了,這幾年常有心悸。
他是一家之主,若是身子出了問題,佟佳氏一族都會受到影響。
“不是,你彆擔心了。估計是天氣熱了的緣故。”
佟國維寬慰佟夫人說道。
他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管家的聲音,來報魏珠奉命請他前去暢春園。
聽得這話。
佟國維手中的毛筆一頓,一滴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紙上,格外刺眼。
他道了聲知曉了,便把毛筆擱下。
“這時候,萬歲爺找您是有什麼事啊?”
佟夫人一臉不解。
佟國維卻神色匆匆,什麼也沒說,就直接跟著魏珠離開了。
一路上。
佟國維試圖從魏珠嘴裡問出話來。
可魏珠卻跟他打太極拳,麵上帶著笑,可是卻是一點兒也沒透漏出消息來。
佟國維心裡頭就知道不好了。
以魏珠這個人精,若是有好事,這會子早就討乖賣巧了,現在這樣,說明暢春園裡怕是出事了。
他一路提心,等到了春芳居,見到佟貴妃和底下跪著的眾人時,心裡頭就明白了。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萬福金安。”
佟國維單膝跪下給康熙行了禮。
康熙卻沒有讓他起身,而是譏嘲地說道“可彆了。朕哪裡能金安。佟大人給朕找了這麼大的麻煩,朕就算想金安,也安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