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律師拿著兩份文件夾上前,將擬好的文件遞給兩位,優雅躬了躬身,隨即沉默地退到門邊。
黃濤抖著手翻開文件夾,臉色本來就難看的臉慢慢漲成了一個飽滿的豬肝,他舉起文件“啪啪”猛拍了拍,額角隱隱有青筋浮現:“1024萬賠償……貴司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是我方粗估杭楊兩年間為貴司帶來的淨利潤,加上一點點精神損失,綜合類似民事糾紛判例得到的數字。我方認為已經相當合理公道了,您要還是有意見,也沒多大問題,我們再協商嘛。”李濤笑著擺擺手,態度仍舊隨和,像一團打不著的棉花、抓不住的泥鰍,任人恨得牙癢就是拿他沒辦法。
黃濤砰一拍桌子,噌站起身,兩頰上的肥肉氣得直顫:“你!”
他衝還呆滯在位置上的王立咆哮:“我們又不是沒有律師!你,你他媽愣著看猴戲呢?!趕緊聯係啊,把那群吃乾飯的都他媽給我找來!”
王立是不是在看猴戲不知道,但杭楊察覺到:這位李濤李律師就是把麵前這倆人當成跳腳的猴兒在看,眼神帶著不易察覺的戲謔。
終於,一直沉默的大boss杭修途突然輕輕抬手示意,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像是被突然潑了盆冷水,雙方的氣焰瞬間熄了火。
李濤立即低下頭,剛剛看猴戲的勁頭一掃而光,整個人畢恭畢敬:“杭先生。”
杭修途看向黃濤,輕描淡寫:“黃董,當然可以談,畢竟我們都不希望走到訴訟這一步對吧。”
黃濤額頭上、背上冷汗一陣陣地往外滲:媽的,這小白臉是在□□裸地威脅他們。
正如剛剛王立恫嚇杭楊:一個小小的普通藝人在公司的資本麵前,就算占理也不敢鬨上法庭,公司隻要略用點手段,整個訴訟過程走下來拖都能把他拖死——而小公司在資本雄厚的大公司麵前更是同理。
這一次,道理通用,可惜雙方的立場完全對調了。
王立咬著牙看向站在杭修途身邊的杭楊,恨得牙根癢癢,偏偏大點氣都不敢出,憋得肺都快氣炸了。
杭修途拍拍李濤,衝黃濤和王立點點頭:“李律將代表我司參與雙方的協商,兩位有事要談儘管找他。”
李濤順勢笑眯眯遞上自己的名片。
黃濤和王立:“……”
這倆鼻子都快氣歪了,也隻能咬著牙接下。
“那麼,”杭修途微微勾起嘴角,“我和弟弟還有些家事,暫時失陪,告辭。”
*
杭楊一路亦步亦趨跟著杭修途,時不時抬頭偷瞄杭修途一眼,要是杭修途稍稍偏過頭、或者腳步有停頓,杭楊就猛把頭低下去。
跟做賊一樣。
兩人一路沉默著走到地下車庫的停車點,杭楊剛要乖乖拉開車門,誰知被一隻修長的手突然按住。
杭楊倒抽一口涼氣,顫巍巍抬起頭,被迫和杭修途對視。
“你怕我。”杭修途一手撐著車門,緊繃的袖子微微勾勒出小臂上漂亮的肌肉,輕輕鬆鬆把身材玲瓏的弟弟箍在高大修長的身體下。
他微微伏下身,溫熱的氣息輕輕拍打在杭楊耳後的肌膚上,激得他身體酥酥麻麻地抖:“你怕我,但又總這麼看我。我想知道我的弟弟一覺醒來怎麼不僅變機靈了,心思還細膩複雜了這麼多,我都看不明白了。”
杭楊被他陳酒一樣的嗓音灌得有點暈乎,他後背不自主地緊緊貼住車門,在兩人氣息交織的狹小空間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知道軟乎乎地喊:“哥……”
好在那雙漂亮到令人害怕的淡棕色眼睛沒盯太久,過了一會兒,杭修途突然鬆開手,把杭楊從鋪天蓋地的壓迫感中解放了出去。
他拉開後座車門,想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看向杭楊:“上車。”
車已經駛出車庫,在大路上跑了好一會兒,杭楊腿還軟著。
杭楊突然發現,自己每每在杭修途麵前說話,總像隻被修剪了爪子的貓,隻能小心翼翼把自己團起來,不是帶著點害怕、就是帶著點委屈。他雙手用力按在膝蓋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嘟嘟囔囔說出了口:“哥總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