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修途指尖一顫,但他不動聲色攥住了手指,淡淡留下一句“早些休息”就匆匆離開。
杭楊抬起頭,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點點自嘲的笑,對著空氣輕輕“嗯”了一聲。隨即起身,也回了房間。
——又是極尋常的一晚。
而杭夫人早就恢複了工作量,每天在公司忙得飛起,規律地保持著早出晚歸的陰間作息,家裡幾乎看不見人影,甚至於一個月下來,硬是沒發現小兒子已經沉迷演戲無法自拔。
又是半月後,杭楊在家裡的“戲瘋子”狀態已經收斂許多,但幾乎對上課內容和上課進度閉口不談,儼然比杭修途還沉得住氣。
這天,杭修途開車出門,要他出麵的事並不複雜,半上午的時候就辦妥了。事後,杭修途開著車在人煙稀少的城郊慢慢走,誰知一個走神,車已經停在了基地門口。
杭修途看著車窗外精巧的小樓:“……”
他輕歎口氣,下了車,腳步在門外的石階上微微一頓,還是走了進去。
杭修途一言不發走在長廊上,正麵和一個工作人員擦身而過,那姑娘一愣,原地呆住了,數秒之後才倒抽一口冷氣,往下猛一躬:“杭老師!”
這一嗓子威力委實不少,靠近的幾間教室“砰砰砰”應聲打開,抽氣聲此起彼伏。
隨即,“杭老師!”“杭老師上午好!”……一串壓抑著興奮的問候聲此起彼伏,年輕藝人們紛紛把憧憬的、崇敬的甚至是豔羨的目光投過來,活像一堆上千瓦的電燈泡,開足最大功率齊刷刷對準在杭修途一人身上。
索性杭修途早習慣了被大批量的眼神聚焦,他隻眉心微微動了動,隨即迅速舒展,衝旁邊人頷首致意——一如既往的優雅、得體。
他隨手拍了拍一個工作人員:“請問下,文淵文老師目前用的是哪個教室?”
小姑娘首衝若驚,聲音都高亢得有點變調,她抖著手指向走廊儘頭:“最、最裡麵那間,左手邊就是!”
杭修途點點頭:“多謝。”
隨即意料之內地收獲了一嗓子更高亢的“您太客氣了!”
杭修途走到走廊儘頭,稍作猶豫後,剛抬手想敲,突然聞到一點香煙味從旁邊飄來。
他把旁邊半開的玻璃門徹底推開——果不其然,文淵正在走廊儘頭半圓形的小陽台上吞雲吐霧。看見杭修途,文淵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這人一把年紀了,說話仍不改尖酸刻薄的調調,看不出半點老藝術家的風範:“呦,您這日理萬機的,還記得扔了個小家夥在我這兒啊?”
杭修途沒接話,隻把手壓在下唇上,皺著眉輕咳了兩聲。
文淵“嘖”了一聲,把手裡的煙掐滅,丟進了垃圾桶:“你小子個事兒逼……”
“行了,”文老師大人有大量地擺擺手,不再計較“一煙之仇”,他眼睛斜過來,玩味地盯著杭修途完美的側臉,“你是來打聽弟弟情況的吧?”
“嗯,麻煩您了。”杭修途大方承認,隻是神情冷淡,並看不出多少關心,“狀況怎麼樣?”
文淵勾起嘴角,看樣子心情奇佳,甚至懶得給杭修途幾句慣性嘲諷。
他兩手撐在護欄上,看著遠處,清晰吐出兩個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