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先到男爵的房間,掀開被單,一張青白的臉暴露在所有人視線中,兩位女士齊齊用手帕遮住口鼻,像是有些不敢直視。
杭修途麵含悲色,他站在男爵床頭,整個人身上像籠著一層淡淡的光——仿佛當真能看到神性。
“願主原諒你的言行上的過失,”杭修途垂眸看著男爵毫無生氣的臉,“原諒你的重罪,所有傲慢、貪婪、嫉妒、不忠都隨死亡消解,你必虔誠悔過,才不至入地獄……”
“神父,”郵差麵色焦躁,打斷他念經一樣的低誦,“我們先把凶手找出來行不行?”
顧願最先上前檢查屍體,他迅速發現男爵脖子上的勒痕,檢查了一圈後發現隻有這一處傷,很明顯就是被勒死的。
他在男爵脖子上的勒痕處細細查看:“紫紅色,有出血和脫皮,我看著……似乎有兩道勒痕?”
“你的意思是,”郵差說,“凶手一次沒能把人勒死,殺人殺得相當費勁?”
而隔壁的商人屍體上的傷痕手法類似——也是勒死,甚至使用的繩子都一模一樣,還都堆在房間的左上角,隻是除卻脖子上的勒痕,商人屍體上多了不少青紫傷痕,看得出明顯的掙紮和搏鬥痕跡。
眾人齊齊看向商人的妻子。
“請問您昨晚睡在哪裡?”顧願語速越來越快,“據我們所知,您丈夫的房門沒有上鎖,您總不至於也和夫人一起去了管家那裡吧?”
“沒有啊。”商人妻子甩了甩濃密的長發,回答乾脆,“我就在這張床上睡的。”
所有人都困惑了,郵差上前一步:“那你、你沒聽到什麼、呃——”
更令所有人震驚的是,她否認得極其乾脆:“沒有,我什麼都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
其他人:“???”
“不是,那你今早……”郵差有點混亂。
“哦,”商人妻子點點頭,麵色還算平靜,“我先一步起床洗漱,後來聽到這邊嚷嚷起來我才匆匆過來,知道他已經死了。”
一片沉默中,顧願率先開口,隻是聲音略顯艱澀:“您是說,您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和屍體同床共枕了一夜?”
美豔的少婦臉色又蒼白了些,但不知是否出於她的貴族自尊,她隻身形微微一晃,隨即穩住,緊緊盯著顧願的眼睛,保持著體麵和鎮定:“是。”
全場突然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突然,男爵夫人一把捂住嘴,跑到房間角落乾嘔。其他人的反應雖然沒這麼過激,但也全都麵色不虞。
麵對這種令人“發指”的狀況,彈幕也嚇呆了:
[演員自己知道旁邊睡著死人嗎!]
[臥槽太牛逼了]
[美女姐姐這是什麼水準的心理素質]
[她就算當時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還這麼鎮定!]
[我的媽!我想想就發怵,這就是演員的信念感嗎!]
[節目組玩的也忒大了!]
“好,”顧願按住太陽穴揉了揉,“就算我們相信您的話,麻煩告訴我您什麼時候回的房間?”
商人妻子神色冷冷淡淡,但還算得上配合:“大概,晚上十一點的樣子吧。”
郵差在旁邊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能忍住:“這太奇怪了!你就沒喊他一聲?就沒、就沒發現他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很奇怪嗎?!”
美豔的女人輕輕“哼”了一聲,她輕啟朱唇:“我和他無話可說。”
其他人:“……”
“那這也太可疑了,”郵差雙手攤開,難以置信看著她,“你們夫妻關係很差,你作為沒落貴族家裡剛剛破產,你為了錢下嫁自己鄙夷的商人,很好,現在有個機會,你殺了自己丈夫,繼承他的大筆遺產,回去做你尊貴的富裕遺孀……順理成章!”
“所以呢?”商人妻子露出微笑,但眼底看不出一絲笑意,“你打算拿著這套臆測那個管家麵前指控我?恕我直言,他雖然看起來是個瘋子,但並不是傻子。”
“你——”郵差幾乎跳腳。
“爭執於我們毫無裨益,”杭修途終於出聲,他的聲音真的具備“安撫”這一神奇功效,“好了,我們從事實出發來探求真相吧。”
“事實?”郵差焦躁地踱步,“這房間乾乾淨淨,能看出來什麼?!”
“多了去了。”顧願抬高聲音,他走到屍體旁邊,指著商人身體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跡,“劇烈掙紮——按理說如果殺人時動靜這麼大,不僅尊夫人不可能安然睡過一晚,相鄰的房間也不可能毫無察覺呀。”
他抬頭看向身邊的人:“你們昨晚就沒有聽到什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並無人出聲。
終於,荀勖飾演的作家抬起了頭——這位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的人終於開了口,他聲音低沉,始終靜靜站在邊角處、無人留意他和誰交往密切些,這人像個沒入影子的隱形人,存在感低得不正常:“我住他們隔壁,半夜確實是沒聽到動靜,但剛吃完晚餐的時候,商人房間裡確實有大動靜——”
“你說什麼!”郵差上前一步,“這麼早!”
“但是,”他一字一句皆無比清晰,“當時我們去敲了門詢問,商人親口告訴我們他沒事,並拒絕了我們進入房間。”
“???”
就在其他人深感混亂的時候,荀勖慢吞吞拋出下一句:“況且那個時候,商人的夫人跟我在一起,對,神父也在。我們都在房間外。”
見杭修途頷首,其餘人傻眼了:
從利益關係和犯罪動機分析,兩個男人的妻子都是最有可能行凶的,但偏偏鐵證如山,事實完全證明她倆是全場最清白的兩個人!
這該怎麼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