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還是吃下去了,完完整整的。”
這句話比之前的更輕,更模糊,就像是夾雜在暴雨中的海市蜃樓。
當楚言凝瞪大眼睛,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看向對方時,對方卻將他拽到了一個大型遮擋物背後,然後捂上了他的嘴。
如果不是因為布魯斯.韋恩的下一句話,楚言凝幾乎要將這當做報複了。
“那就是阿撒茲勒?”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布魯斯.韋恩,並未放下捂著楚言凝嘴巴的手,濃鬱的皮革氣息充斥著他的鼻腔。
楚言凝從對方身後一點點探出腦袋,然後他看到了位於它正前方的石台,以及石台上半蹲著的男人。
此刻,那個男人正用手蘸著暗紅色的液體在地上快速地勾勒著,繁瑣的圖案一點點在他的腳下展開。
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男人緩緩的抬起了頭,暗金色的、如同冷血動物一樣的豎瞳被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
看著那對眼睛,楚言凝不自覺的繃緊了身體。
這個反應對於布魯斯.韋恩來說已經足夠。
“我早就料到會有訪客在這個時候出現。”
似乎是完成了工作,阿撒茲勒一屁股坐在了法陣的中央。如果忽略掉他的年齡以及指尖沾著的暗紅液體,彆人很容易將他當成一個拚儘所有努力、終究得到了自己想要禮物的孩子。
“你們知道在畫法陣的時候,我都想了些什麼嗎?”
“我曾設想過無數中不好可能性以及解決它們的方法,但是事到如今卻一個都沒有用上————無論是天使還是上帝,他們都沒有來阻止我。”
“就仿佛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這中感覺對我來說很熟悉,因為我在敵基.督一戰中也感覺到了類似的東西。”
“在那一戰中,無論是地獄還是天堂,都已經拚儘了全力,掏儘了老底。在上帝或明或暗的暗示下,我們策劃了一場戰爭,並且千裡迢迢的從各自的地盤奔赴人界。但這場戰爭卻因為各中各樣的巧合而結束得格外滑稽。
“那明明是花費了大氣力的一戰,最後卻又約等於零————就像是上帝為天使和惡魔安排的工作一樣。一方行善,一方行惡,兩者之間相互抵消,可不就是等於什麼都沒做嗎?”
“從那戲劇性的一戰之後我就開始思考,惡魔、天使乃至人類對於上帝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是玩具,還是早已被定好結局的棋子?”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偏要打破它。”
“他希望天堂和地獄保持平衡,那我就要將敵基.督拉回我們這邊,讓天平朝地獄這邊傾斜。我要向上帝證明,他從頭到尾都是錯的,世界上的萬事萬物不會總是按照他的計劃走。”
“其實在這點上,我覺得我們是一樣的。”阿撒茲勒將他的目光轉向布魯斯.韋恩,“這也是我在哥譚停留了很久的原因。”
“我知道你的底線,也了解過這些年你和小醜的爭鬥。”
“在這場無休止的爭鬥中,你失去了很多很多,你曾無數次對他有了殺心,但是每一次你都沒有下殺手。”
“‘這究竟是為什麼?’這樣的問題想必你已經聽到過很多次了,而我也記得你對每一個人給出的答案。”
“你說,你不想讓小醜贏。”
阿撒茲勒瘋狂的大笑起來,喉嚨產生的震動讓他幾乎壓不住自己的咳嗽,點點的猩紅自他的唇角蔓延。
“畫出那個法陣似乎讓他受了不輕的傷。”楚言凝在布魯斯.韋恩的掌心寫下這幾個字,但是對方卻並沒有搭理他。
“是的,小醜是全哥譚罪惡的精神集合體,他簡直是全哥譚最可怕的病毒。他的勝利就代表著哥譚最後一絲希望的隕落,所以他不能贏。”
說到這裡,阿撒茲勒話風一轉。
“小醜是病毒,上帝難道就不是了嗎?他用所謂的命運將所有人栓牢,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他牽著鼻子走,到達他所想要的結局。”
“我就問你一句話,在上帝掌控下的自由,究竟是不是自由?”
強撐著說出這麼一大段話的結果就是阿撒茲勒再次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這一次,從他口中湧出的鮮血直接噴撒到了地麵。
“你能準確分清自己想做的,自己在做的,自己做過的,究竟是出於你的本心,還是出於‘上帝’的指引?”
他撐著手下的石台喘了口氣,露出了一個極為陰森的笑容。內臟和鮮血沾在他的牙齒上,讓他笑容仿佛來自地獄。
阿撒茲勒緩緩的抬起了手,不知道是因為受傷還是因為刻意如此,這個動作就像是無機製的指針在一點點轉動。
最終,他指向了楚言凝,暗金色的眼睛裡醞釀著風暴。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你身邊的這位半神姑且可以算作上帝的使者。”
“他按照天使乃至上帝的指示一步步介入你的生活。”
阿撒斯勒將另一隻手伸進衣兜裡艱難的掏了掏,然後拽出了一遝被細繩捆好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動作過大的原因,細繩在中途就被崩斷了,照片也散落了一地,有一張照片甚至還落到了楚言凝的鞋尖上。
照片的背景是一個露天公園,金色的陽光色上方撒下來,為公園內所有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這儼然是一副備受上帝偏愛的、歲月靜好的場景。
在照片之中,楚言凝和一個拿著手機的老者並排坐在公園的長凳上,老人略顯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而楚言凝也探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