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可以做到。”小小的布魯斯板著一張臉, 大人化的神情讓他帶著一種違和感,“我知道你是乾這個的,你們都是乾這個的。你們會找到罪犯, 然後懲罰他們。而那個殺害我父母的凶手就是急需被懲罰的罪犯之一。”
“所以你想要殺了他。”
楚言凝平靜的話語似乎觸碰到了布魯斯.韋恩某根敏感的神經,“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難道不該被殺嗎?!他難道不應該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嗎?!他就應該被木倉殺在小巷裡,然後, 然後………”
明明口中說著的是想要殺死凶手的話語, 但是說著說著, 布魯斯.韋恩卻像是不願意想象對方死亡後的淒慘畫麵那樣移開了視線。
“然後呢?”
“然後就再也不會有人和我一樣需要忍受這樣的痛苦了!再也不會有其他的夫妻會因為在小巷中遭遇搶劫而失去生命!”
出乎意料的,當談到未來會發生什麼的時候,眼前這個八歲的男孩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自己。
“但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 楚言凝出聲點出了這點。
沒錯,在哥譚這種地方, 無論一場殺戮正義與否, 它都不可能為犯罪畫上句號————這也是哥譚警局拿罪犯毫無辦法的原因。
布魯斯.韋恩並沒有接話,有那麼一刻, 他甚至想到了父母死亡之後戈登局長將製服外套套到自己身上的場景。那時候, 那位年輕的局長點燃了一根煙,眉宇之間透露著憤怒以及無奈。
作為未來的偵探,布魯斯.韋恩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 也正是因為如此, 他感受到了絕望————對自己的絕望, 對哥譚的絕望。
————他什麼都做不了。
布魯斯.韋恩將自己蜷縮起來, 腳趾死死的抓著底下的被子, 眼神暗淡。他看起來比之前還要落寞。
“布魯斯?”楚言凝嘗試著又往對方旁邊挪了挪,布魯斯.韋恩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最終,他將手扶上了男孩的肩膀, 他可以感受到對方正在以一種細不可查的幅度顫抖,“但是,哥譚並不是無藥可救。”
楚言凝的聲音並不大,卻奇跡般的讓男孩的顫栗停頓了一瞬。
布魯斯.韋恩再一次看向他,那雙鋼藍色的眼睛微微泛紅,眼角還有一點點未被掩飾好的濕意,“你騙人!”
即使他將他的質疑說得毫無商量餘地,但布魯斯.韋恩內心還是忍不住去期待,他希望楚言凝能拿出實際的證據。
但是楚言凝卻隻是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的話,“想要回韋恩大宅看看嗎?”
布魯斯.韋恩的表情頓時一僵。事實上,在去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之前,他剛剛從韋恩大宅逃出來。
是的,逃。
布魯斯確實拚儘全力的想保護好莊園裡留有父母痕跡的每一樣東西,但是每當看到這些東西,他的心就開始瘋狂的疼痛————它們既可以作為他懷念父母的珍貴物品,也可以作為再次勾起他絕望回憶的吊鉤。
當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帶著矛盾感的痛苦時,他選擇遠遠逃開。
他不想回去,真的一點也不想。
在布魯斯.韋恩準備厲聲拒絕的時候,他對上了楚言凝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要一起回家嗎?”
————這句話雖然與之前意思相同,但是似乎有什麼在這一刻發生了,改變。
和前幾日得知他父母死訊的親戚不同,那雙眼睛裡器沒有憐憫,也沒有貪婪甚至惡意,就仿佛對方隻是提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建議。
“………好。”布魯斯.韋恩聽到自己艱難地開口。
得到答案後,楚言凝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哥譚是從這裡回紐約的必經之路,我相信你兩分鐘之後就會看到它了。”
麵前青年的話語溫和的要命,去給布魯斯.韋恩一種對方早已洞悉自己想法的感覺。他麵前的人怎麼可能提前預料到自己的回答?
————那是看著他長大的父母,以及阿爾弗雷德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讓布魯斯.韋恩的心跳加快了一拍,因為對未知事物的警惕,也因為某種不可言說的因素。
“我………”
他剛要開口,卻被楚言凝引到了房間的窗戶旁,“現在已經可以看到哥譚了。”
布魯斯.韋恩被迫把嘴邊的話吞了下去,他順著身邊青年的目光向下看,大概是因為飛機正在下降的緣故吧,他一樣就看到了哥譚的標誌性建築物:滴水獸。
不知道是不是布魯斯.韋恩的錯覺,他總覺得哥譚似乎比他之前見到的要繁華的多,就連路上的行人都比之前要放鬆一些。
但是,當看到某個蹲守在小巷子中的黑影時,布魯斯.韋恩整個人都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