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您為什麼偏偏要和蝙蝠較勁?”
阿爾弗雷德的話語讓布魯斯.韋恩陷入了沉默。
這一刻,韋恩大宅的主人露出了抿著嘴唇,露出了一個極其複雜的神情。
在等待的第十分鐘、在老管家難得善解人意地準備放過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個男人開口了————
“也許,我曾和它競爭過某些東西吧?”
說出這一席話的時候,布魯斯.韋恩的唇角微微揚起,話語之中帶著打趣的意味。但阿爾弗雷德卻覺得這更像是某種敷衍,畢竟這些話太無厘頭了,不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管家的某種記仇,在幾年後的某一天,不在年輕的他將這些話重新擺在了自家少爺的麵前————
“這麼說,您打算將蝙蝠納入您的標誌選材範圍?我以為您曾和它競爭過某樣東西。”
麵對這句話,剛剛遊曆歸來、被打磨棱角隻剩下沉穩的男人露出了和幾年前如出一轍的複雜神情。
似乎注意到了對方探究的目光,布魯斯.韋恩動了動唇,似乎想將自己心中的某種感受傳遞給照顧他無數歲月的管家。
但是,他終究無法開口。因為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將那種感覺完全的表述出來。因為那非常複雜、難以理清,就像是某種時間與空間交疊出來的奇跡。
最終,他將臉側了側,讓自己的大部分表情都沉進韋恩莊園地下室內的陰影之中,“我覺得蝙蝠還……不錯。”
“嗯,看來你們已經達成一致,至少不用競爭了。”
阿爾弗雷德總是這樣,明明是一句平靜的話,卻總是能被他說出嘲諷的感覺。
即使是布魯斯.韋恩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被嘲諷到了。他撐在地下室操作台上的手挪了挪,卻一不小心按上了一個石更物。
那是一個格外老舊的手機,是他碰上的第一根硬骨頭。一個他研究了好多年都未能解開的謎,一個他實力不夠的證明。
“少爺……”
作為布魯斯.韋恩最為親密的人,老管家自然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男人陡然轉變的眼神。
“阿爾弗雷德,我覺得自己找到了一點點關於它的線索。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就能徹底破解它。”
阿爾弗雷德從不懷疑這點,自家少爺總能做到任何事————隻要他想。
不過,那個所謂的“不久的將來”對他們來說確實有點長了。久到就連“少爺”都變成了“老爺”。
“老爺,您那個很久未用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
接到這條通訊的時候,布魯斯.韋恩正在位於大都會的機場之中。他正在追蹤一個早有預謀的劫機案件。
“先不去管它,目前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
雖然這麼說了,他還是想跟自己的老管家交代些什麼。但是他並沒有成功,因為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蹭自己的腳。
他順著發生異動的方向望過去,卻看到了一個有著琥珀色眼睛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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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凝,你聽說過莫比烏斯環嗎?”
不再年輕的男人靠在韋恩莊園主臥的軟墊上,昔日的黑發已經染上了白霜,但那雙藍色的眼睛依舊魅力不減————哪怕眼角已經帶上皺紋。
“不管怎麼樣,我們終將相遇,就像是一個永恒的循環。”
“事到如今,你想要說的就是這些?”
青年站在床邊垂眸看著他,那副容貌就和他們初見時一樣。不管怎麼樣,半神與人類終究是不同的,時間總是對前者更加青睞。
“沒錯。”
男人的聲音非常平靜。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無論是關於迪克的,傑森的,提姆的,還是達米安的。”
“現在,我想把最後為數不多的時間留給我們。”
“我們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聊過天了,畢竟————”他伸出手臂,露出上麵層層疊疊的傷口,“年輕時候留下的傷口對於現在已經老去的我來說已經成了一個格外沉重的負擔。”
那些木倉傷,扭傷,以及埋在皮肉之中的鐵釘每到下雨天就會隱隱作痛。曾經身處壯年時候的他尚且能夠忍受,但是現在……
人類的生命總是像曇花一樣,在鼎盛時期綻放的格外豔麗,在那之後就開始不可避免的走下坡路,最後逐漸消散。
“噢,其實我也想過,或許身體問題不是我們沒有過多交流的主要因素。”
他仰著頭,目光在臥室中的昔日相片上徘徊,唇角微微下撇,“我已經不年輕了。”
“不年輕”總是代表著很多很多,就比如……現在他出現在宴會上,已經不會有姑娘熱情的湊上前來,因他的每一個眼神而怦然心動;那些媒體也不會大老遠的全哥譚亂跑,隻為了得到一些他的花邊新聞。
說句老實話,男人從來沒有在乎過這個。但是……
“好啦,這句話你究竟還要說多少遍?”
青年彎下腰,湊到了男人的身邊。他伸手撥了撥對方有些淩亂的發絲,然後像小貓一般舔了舔男人的唇角————
“放心吧,你永遠都是哥譚王子。”想了想,青年又補充了一個形容詞性物主代詞,“我的。”
聽到這句話,男人的唇角逐漸上揚。他有些吃力地將手抬起來,企圖按壓住對方的後腦讓舔.舐變成深吻。
但是青年卻拒絕了他,“不要總想著這些,至少要等到天使和惡魔帶你去進行那個儀式。”
“你確定他們會為我進行那個儀式?據我所知,這個福利隻對像牛頓、梵高那樣的人開放。”似乎存心是要跟青年對著乾一般,男人難得慵懶的往軟墊上又靠了靠,“再說了,我可不想在死過一次之後,還被留在天堂或者地獄打工。”
“打工?”青年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詞一般,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都瞪大了,“你確定嗎?布魯斯.韋恩先生?蝙蝠俠先生?”
“老天呐,你可是不管在哪都能將自己弄成成功資本家的人。不然我怎麼放心讓你去乾這個?”
“嗯,是這樣嗎?”男人閉上了眼睛,手卻死死地扣住青年不放。他將自己的指節擠進對方的指縫之中,讓他們的手交.纏成一個牢不可破的鎖。
————他們在一起等待那個時機的到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