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垂眸看著他,淡聲道:“考核出現意外事故,這片濃霧不是學院設置的,所有新生需要撤離,我是來找您的。”
“這樣嗎。”宿源怔了怔,隱隱感到違和。
“您的額頭紅了。”元墨道,“眼裡有血絲,是沒有休息好?”
“這樣的環境,我怎麼可能休息的好?至於額頭,是走在霧裡看不清路,不小心撞了一下,沒事。”宿源揉了揉額頭,昨晚在帳篷裡一宿沒睡好,他本就精神不濟,又強撐著補習到下午,他已經很困,與元墨對話期間,睡意更重了兩分,覆蓋剛才產生的點點疑心。
宿源想,可能是看到元墨,得知不用再進行考核,他鬆懈下來,睡意反撲了。
其實,如果考核真的出了意外,肯定是學院組織搜救人員來尋找新生,而不是讓貴族家的仆人進來。宿源困頓的大腦意識不到這些了,下意識忽略了所有異常。
“你知道怎麼出去?”宿源問。
元墨道:“請跟我來。”
同一時間,學院監控室內的導師正在議論第二關。
“研究部門新開發的霧氣效果這麼好,他們說這霧可以勾起人心中不願麵對的事,看來也不是誇大。”
“可惜我們看不到。”
“咳咳,注意點,我們不能窺探學生隱私。”
“白瑾池還沒有昏睡,不愧是神眷者。”
“昏睡是遲早的事,白瑾池把彆人誤認成宿源,不就是受到霧氣影響了?”
“宿源已經睡著了。”
“哈哈,他本來就挺困的,何況大部分新生都睡了。”
牆壁上的其中一麵顯示屏裡,正是宿源靠著樹乾緊閉雙目的影像,他身周空無一人。
現實中,宿源不慎撞到樹後便睡過去了,之後都是他在腦內經曆的。
學生產生的幻覺,外麵的導師看不到是什麼。
“咦,許希聲找過來了。”
“他也得睡。”
顯示屏上,許希聲發現了睡在樹下的宿源,連忙上前扶起,用手臂環住他的後背。許希聲的力量不大,宿源再纖瘦終究是個男人,許希聲支撐著他的身體略顯吃力,但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他輕輕搖晃宿源的身體,嘴裡叫著宿源的名字,試圖喚醒他。
宿源遲遲不醒,許希聲加大了搖晃的幅度,感覺愈發乏力,險些脫手鬆開宿源,幸好他及時穩住。
許希聲的眼皮開始變沉重。
不等他意識到突如其來的疲累有問題,許希聲漂亮的眼睛徹底闔上,身體一歪,倒在宿源身上。
*
宿源跟隨元墨走了段時間,依舊沒有離開濃霧的跡象。
“我是通過傳送裝置來的。”宿源道,“我們回去不用工具嗎?”
前麵的元墨沒有回應。
元墨的速度越來越慢,步伐有點沉重,宿源正準備問怎麼了,聽見元墨口中溢出微弱的悶哼。
宿源一驚,加快腳步繞到元墨身前。
元墨低著頭,黑色發絲掩映住雙眸,下唇咬的發白。與宿源的距離變近,他似乎開始克製不住,身體晃了晃,抬手撐住旁側的樹木,膚色冷白的手背清晰凸起青筋。
“要不要坐下來休息?”宿源提議道。
聽見宿源的聲音,元墨抬頭看向他,瞳孔深處的赤紅向外擴散。
不好的回憶湧現,宿源心裡一緊,用力掐了下手指,才忍住後退的衝動,詢問道:“你的失控症又犯了?看過醫生,不是好轉了很多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元墨聲音微啞。
“那該怎麼辦?”宿源問,“有沒有緩解的方法?”
元墨盯著他,吐出一個字:“有。”
宿源忙問:“什麼方法?”
“要請您幫忙。”元墨道,“像上次一樣。”
……上次?
禁閉室發生過的畫麵突然撞進宿源腦海,那件事留給他的印象過於深刻,而且隔的時間不久,回憶起來十分清晰,元墨咬了他的手後,狀況確實得到了緩解。
與當時彆無二致的羞恥與畏懼,浮上宿源的心間,宿源不情願道:“沒有彆的方法嗎?”
“沒有。”元墨道。
“咬彆的東西不行?”
“是,沒有效果。”
“你的症狀原理是什麼,為什麼咬人才能平複?”宿源清楚精神能力者出問題時,產生什麼症狀都有可能,但他難以接受,“這不科學,我不理解。”
“您不相信,我沒有辦法。”元墨的聲音依然平穩,手指卻緊扣樹乾,指甲掀開小部分,流出血絲。
宿源有些不忍,更擔心元墨的症狀加深,發展到不受控製的地步。這裡隻有他和元墨兩個人,元墨失控,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與其這樣,不如先控製住情況。
他的手縮了下,最終選擇伸出來,對元墨說:“你咬吧。”
宿源的手背一側對朝元墨,示意咬這裡,不要重複上次那個有點曖昧的位置。
然後,宿源側過頭,不看自己的手。
過了幾秒,手背並未傳來痛感,反而是手指觸到了柔軟溫熱的唇瓣。
元墨和上次同樣含住了他的指尖,牙齒咬下。
宿源猛然轉回頭,要阻止元墨,卻聽見許希聲的聲音響起:“宿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