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宿源低聲道,“剛才我太生氣了,口不擇言,你能不能饒過我?”
元墨微不可查怔了怔。
簡單的一句求饒,他就心軟了。
宿源沒想到求饒剛開始,元墨的態度便有了鬆動,他能趁這個時機操控智腦,但萬一失敗,元墨的態度肯定要變回去,宿源並未輕率冒險,又放低聲音說一句:“你的手臂太緊了,能不能鬆開點。”
元墨抱著他的手臂緩緩鬆開。
忽然間,餐廳的門被撞開,門板重重拍上牆壁,發出巨響。
宿源一個激靈望過去,門外空無一人。
不過,元墨覺察到了帶有大海氣息的,潮濕的精神力。
那條人魚來了。
他和宿源的交流無法再進行下去。
元墨眼眸沉鬱,他滿腔戾氣不能傾瀉向宿源,那條人魚來的剛好。
他放下宿源,離開餐廳。
宿源整理好衣著,趕到客廳,見到裝飾得如夢似幻的巨大魚缸,表麵裂開了一道顯眼縫隙。
魚缸很厚,玻璃有多層,裂開一層並未有水溢出來。
聽見宿源的腳步聲,魚缸內的冰藍色尾巴擺動,魚尾的主人轉身看向他。
宿源訝異問:“謝利,你是這麼來的?”
變成人類多方便,用魚缸不是多此一舉,徒增麻煩?
謝利拉了拉脖頸纏繞的禮物緞帶,委屈巴巴問:“少爺不喜歡我的驚喜?”
得知自己配偶被彆的雄性喂飯,謝利第一時間想離開魚缸,前往餐廳找人。
然而,他好不容易準備了這份驚喜,不希望少爺一眼都看不到,於是謝利先用精神力搜查主屋,發現餐廳位置的同時,也察覺門被元墨的精神力擋著,他頓覺得不妙,直接撞開門,看見小少爺被元墨抱著坐在腿上。
謝利徹底無法冷靜,命令宿子星去他的行李那裡,拿他的人類服飾過來。
結果,元墨先來找他了。
“原來是你,謝利。”元墨哂笑了聲,“藍焰海的那個玩物。”
“這不是賤骨頭的人類三皇子?”昨晚謝利催眠宿源,得知了元墨的身份,不客氣地冷嘲熱諷,“少爺都不願意理你了,你還賴在宿家?”
他不願意多將注意力放在元墨身上。
半天沒見少爺,謝利已經非常想念,都不記得前段時間宿源在學院,他待在藍焰海見不著麵,是怎麼熬過去。
謝利正欲轉回少爺的方向,卻注意到元墨脖子上的牙印,以及凝固的血。
再看宿源,他立刻發現宿源領口外露的半塊紅印。
謝利的笑意消失殆儘,臉色陰沉。
“元墨,你做的?”
元墨道:“我做的,比你想的更多。”
宿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脖子留下了痕跡,更沒發現痕跡露了出來。
他沒搞清楚兩人在說什麼,卻察覺到危險的氛圍,耳畔仿佛響起弓弦拉到極限,即將斷裂的聲音。
宿源上前準備分開他們,看到宿子星也在。
先前宿源所站的位置,視野大半被魚缸遮擋,沒發現宿子星。
宿源表情微冷:“謝利,你明知道他在,還吐露元墨的身份?”
也罷,宿子星知道就知道了。
元墨拒不回皇室,宿源沒有彆的辦法,隻能將他的身份抖露出去。
就算沒有今天的事,宿子星很快也會知道。
宿子星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取來謝利的人類服裝。
“你們相處得不錯?”宿源問。
謝利要複仇,利用宿子星也不是不可能,利用的宿家人越多,成功的希望越大。
原著裡沒利用,是因為宿公爵的私生子沒暴露這麼早。
“不是!”謝利焦急萬分,“少爺,你聽我解釋。”
“等下再聽。”宿源能猜到,謝利無非是用謊言蒙混過去。
他拽住元墨的手臂,要帶元墨出去,彆待在謝利這裡。
外麵大庭廣眾,仆人隨時可能經過,元墨也不會再對他做什麼。
元墨看向宿源主動拉著他的手,順從被拉著走,後麵陡然響起巨大的玻璃破碎聲響,碎玻璃劈裡啪啦墜落的同時,還有重物落地,伴隨謝利的痛哼。
人魚痛苦的聲音,令人的心隨之揪緊。
宿源停下步伐回頭,見謝利打碎了魚缸,濕漉漉的身體摔在滿地碎玻璃上,冰藍魚尾毫發無損,上半身則有許多傷口,血液洇出衣料,染上碎玻璃,被上麵的水漬稀釋。
宿源的腦子一團亂麻,血壓都高了:“你今天也犯病?”
“我怕少爺誤會,您聽我解釋。”謝利的聲音可憐兮兮,藍眸透過浸濕的銀發看向宿源,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這個人類被我催眠了,除了我的命令,他聽不見任何東西,包括元墨的身份。他拿衣服也是我的命令,我想變成人類去找少爺。”
聽著謝利這些話,宿子星沒有絲毫反應,表情呆滯。
宿源相信了他。
客廳的動靜引來了莊園仆人,謝利用精神力控製宿子星擋住他,免得外人看見他狼狽的模樣。
若非太心急,他都不會在元墨麵前表現出這樣。
“讓仆人帶你去處理傷口。”宿源道。
“少爺,我自己來。”謝利咬了咬下唇,“我不喜歡外人目睹我的狼狽。”
謝利這麼重視外在形象?
宿源回想夢境裡,謝利少年時期的自戀,也不奇怪。
他打發走仆人,準備去看看謝利的情況,身體砸在碎玻璃上,宿源想想都渾身疼。
元墨反手拉住他,涼涼道:“人魚皮糙肉厚,碎玻璃紮不進他的皮膚,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劃傷。”
謝利皮笑肉不笑:“你很懂人魚?”
“黑市有些人喜歡養人魚,那些人魚被困在魚缸內,都覺得非常屈辱。”元墨道,“你主動把自己裝進魚缸,向主人獻媚,看來在藍焰海學了不少東西,很難說還是乾淨的。”
謝利的藍眸微縮,殺意蠢蠢欲動。
同時,他悄然將手臂壓向碎玻璃的尖角。
“你在故意將碎玻璃刺進皮膚。”元墨的諷笑低不可聞,“我有點想到蘭玉,不過你對自己要狠多了。”
謝利猛然睜大藍眸,少爺身邊怎麼還有新名字?
他顧不上繼續裝可憐,質問:“蘭玉是誰?”
宿源聽得頭疼,“我看看你的傷口,要是沒事你就把客廳給我收拾乾淨。”
他清楚人魚皮膚堅韌,尾巴的魚鱗更堅硬,連一絲劃傷都無,但宿源看謝利上半身沾滿血,不禁有些擔憂,切實看一眼才能放心。然而,元墨拉著他不放,忽然問:“少爺想不想知道那顆糖怎麼用?”
宿源心裡一驚:“不想。”
“我知道少爺一直好奇,與其你回頭自己查,不如我告訴你。”元墨一手拉著他,另一隻手剝開糖紙。
他的視線掃向謝利。
“少爺有這顆糖,還是為了給謝利買禮物。”
“這顆糖的用法,謝利也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