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洵的視線,落在宿源的睡衣領口。
轉身向莫洵時，宿源的被褥下滑，露出鎖骨上的人魚咬痕。
“類似的事情,早已經不是第一次。”莫洵道，“拿醫用膠帶貼住鎖骨的一個牙印，至於偷偷摸摸？”
“你在被子裡裹得那麼嚴實，我以為你的脖頸到鎖骨都被留滿了痕跡。”
有一瞬間,莫洵確實這樣猜過。
但是再仔細想,就算那條人魚看見宿源醒來，情緒失控，也不會做得過火。
要真有那麼嚴重,宿源不會隻讓人拿膠帶。
宿源被說得麵紅耳赤,知道自己反應大了點,麵對這類的事情，他裝出經驗豐富,波瀾不驚的樣子，可能效果更好,但他實在做不到,“我不像你的臉皮厚,甚至當著彆人的麵接吻。”宿源翻舊賬,“你對草莓糖那些東西的效果如數家珍,還說謝利不乾淨了，不乾淨的是你吧。”
這樣的汙蔑很幼稚，但莫洵得為自己澄清：“我隻擁抱親吻過你,牽過你的手。”
宿源不相信：“怎麼可能。”
“我有什麼騙你的必要？”
“牽手或擁抱,你沒對朋友做過？”宿源道,“例如許希聲。”
許希聲與莫洵剛認識時都是小孩子,手拉手不是沒可能，朋友間擁抱就更常見了。
然而莫洵道：“沒有，我和許希聲也不是朋友，隻是童年時期有些交集。”
“許希聲以前對你那麼好，聽見你這麼說，他會失落的。”宿源先前緩解許希聲與謝利的火藥味，如今又促進他與另一個主角攻的關係，恨不得三個未來大佬圍繞許希聲打起來，“你回歸皇室，不想著報答許希聲？”
莫洵道：“許希聲不會收。”
怎麼可能接受情敵的報恩，應該希望情敵一直欠自己才對。
“也對，他不是圖回報的人。”
莫洵斂了斂眉，眼裡帶著淡淡的躁意，“這麼了解許希聲？”
宿源道：“我們是同學，而且許希聲很好懂。”
不像莫洵的想法那麼難猜。
莫洵不置可否，從前的許希聲確實很好看透，現在不一定了。
發現莫洵的心思後，許希聲的眼神冰冷刺骨，都看不出那個拉著他喂流浪貓的小男孩的影子。
“話說回來。”宿源語氣微妙，“你付出初吻作代價報複我？”
“那不重要。”
宿源想，莫洵果然不介意拿親密接觸當報複的手段。
相較於謝利滿腦子黃色廢料，莫洵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渣。
這麼一想，白瑾池竟然開始占上風，至少白瑾池每次失態，都是宿源走劇情，先故意勾引的他。
宿源手裡還拿著醫用膠帶，齒痕已經被看見，他不再遮遮掩掩，撕開膠帶。
下一刻，陰影籠罩住宿源，莫洵口中說著不重要，卻單膝跪上床沿，身體前傾按住宿源的雙肩，彎腰咬上他的鎖骨，在人魚齒痕的另一側，留下對稱的牙印。宿源竟然沒掙紮，莫洵連按住他的肩膀都不用了，輕笑問：“怎麼不反抗？”
“反抗有用嗎？”
宿源每次反抗謝利或白瑾池，是因為他們能聽話。
莫洵則不會，他還捏著宿源的把柄，已經恢複三皇子的身份。
“你想錯了。”莫洵拿過宿源手裡的膠帶，“你還有點虛弱，我不會強來。”
結果宿源乖乖任由他咬，莫洵的掌控欲得到滿足，用膠帶貼住兩個咬痕。
人魚的齒痕也不再刺眼到，他想不擇手段令其消失。
精致白皙的鎖骨上，明晃晃貼著兩塊膠帶，顯得有點奇怪，令人想揭開來看看，一探究竟。
這麼一搞，宿源依然不好露出鎖骨，“你的血脈副作用都控製住了，咬我是報複？”
“就當是這樣。”
莫洵直起身，將醫用膠帶放在床頭櫃，眼角瞥見床墊縫隙有一點反光。
拿出反光物體，是一顆人魚之淚。
宿源身周落滿的人魚之淚，都是宮殿侍從幫忙收拾的，這顆是遺漏。
宿源道：“放在床頭櫃第一個抽屜裡。”
莫洵依言打開抽屜，看見裡麵堆滿人魚之淚。
“我咬你是報複。”莫洵道，“那謝利咬你，可能覺得你的鎖骨看上去好吃，牙癢癢。”
宿源怔了一下，恍然大悟：“怪不得謝利說我美味。”
謝利總想親他，除了色心，可能也有怪物本能的食欲影響。
親吻他嘴唇的時候，謝利還用牙齒咬過。
從知道星際的人魚喜歡生食開始，宿源的童話濾鏡就破碎，人魚在他腦子裡的形象，塗抹上了血紅的色彩。
不動聲色抹黑了情敵，莫洵將手中的人魚之淚放進抽屜。
這些人魚之淚，留在宿源身邊確實能起到保護作用。
一條離開的人魚，他沒必要計較太多。
宿源問：“你來找我，是乾什麼的？”
探望宿源，哪需要什麼理由。
不過，莫洵確實有東西要給他。
“皇室回收的犧牲之槍，物歸原主。”莫洵拿出簡樸的指環，“以後，我幫你找件副作用更輕的古遺物。”
“古遺物哪是說弄到就能弄到的？”
指環放在宿源掌心，變成沉甸甸的老式槍支，彈匣空空蕩蕩，裡麵原本有六顆子彈，都被宿源在下城區打空，當時宿源的精神力，從尚未覺醒的無等級提升到A級。
犧牲之槍的彈匣容量就是六發，耗完後，還會產生新子彈，時間不確定。
當初入學考核，宿源打了一顆子彈，過了大半個月才補充回去。
子彈產生的時間完全隨機，是犧牲之槍雞肋的點。
不過，犧牲之槍總體是好用的，海國王子那件古遺物更雞肋。
宿源右手戴上指環，摸向胃部的位置，莫洵道：“食物已經在準備，快到了。”
“你在床上吃？”
宿源剛掏空精神力，大腦疲累，確實不想到外麵用餐。
莫洵找出折疊桌，布置在床上。
作為奴隸被培養長大，這些照顧人的工作，莫洵再熟悉不過。
莫洵垂頭固定折疊桌腿，看著他的樣子，宿源習慣性命令道：“給我拿件領子高的衣服。”
話音未落，宿源反應過來，“不麻煩三殿下，我自己來。”
“要遮住鎖骨的膠帶？”莫洵道，“侍從不會在意。”
“我覺得丟臉。”
莫洵半嘲笑道：“貴族嬌生慣養的毛病真多。”
“不用羨慕，今後你也是這樣的生活。”宿源反唇相譏，“從奴仆變成受人服侍的皇子，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感想，現在還是在服侍你。”莫洵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
外麵響起敲門聲，緊接著是侍女的聲音。
“我來給宿少爺送餐。”
宿源正要阻止莫洵，自己下床拿衣服，忽然聽見侍女的聲音，腦子一卡，下意識開口：“進來。”
門打開，侍女推著餐車進來，宿源也沒有換衣服的必要了。
莫洵關上衣櫃，侍女徑直走到他身側，麵帶羞澀的紅暈。
“殿下找衣服？”
“這樣的事不用勞煩殿下，交給我就好。”
莫洵冷淡道：“你是負責送餐的，應該先找宿源。”
“不是的，我是您的新侍女。”她小聲解釋，“上個侍女，殿下不喜歡，陛下新挑選了我。”
“看來陛下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之後會告訴他。”莫洵道，“你回去。”
想不到自己剛見三皇子被趕走，侍女臉色一白，苦苦哀求：“我做什麼都可以，會做得很好。”
聽著她的後半句話，莫洵的黑眸更冷，“我要你做的就是離開。”
“她隻是想幫你的忙，至於趕走嗎？”
宿源不能理解莫洵的態度，對侍女說：“你接著工作。”
如蒙大赦的侍女連連道謝，將菜肴擺上折疊桌。
她的手一滑，灑出了點湯，手背燙紅大片，宿源湊上前，“沒事吧？”
“沒關係，感謝少爺的關心。”侍女受寵若驚，露出感激的笑容。
不過，三皇子的反應更重要。
侍女微微側頭，想看莫洵的反應，先對上宿源近距離的臉，呼吸頓了下。
宿家的少爺居然這麼好看。
注意到宿源鎖骨的膠帶，侍女的目光落在上麵，正想關心問怎麼回事，莫洵冰冷的聲音響起：“滾。”
侍女臉上血色全失，徹底不敢再逗留，慌忙告辭離開，菜肴都沒端完。
回身關門時，她看見三皇子竟然走向餐車，親手將剩餘的菜肴，端到宿源桌上。
侍女瞳孔放大，關上門不敢再看。
“你吃火藥了？”宿源問。
“少爺怎麼對仆人有愛心了。”
莫洵咬重“少爺”兩個字，“以前沒見你關心自己的仆人。”
“那個侍女沒做什麼，被那麼對待很冤枉。”宿源道，“你當過仆人，對仆人都沒有同理心？”
“她是皇帝安排給我的貼身侍女。”莫洵冷聲解釋，“灑湯是故意的。”
“以前謝利裝可憐，你就被騙得團團轉，現在還吃這套？”
“貼身仆人一般是同性擔任，陛下給你安排侍女？”宿源怔了怔，反應過來其中的意思。
“這是皇帝的關愛。”莫洵發出微不可聞的嗤笑，“他覺得，我很需要享樂方麵的彌補。”
莫洵成長過程中，吃的苦數不勝數。
但是，莫洵喜歡男人，皇帝的彌補從根本上就不對。
“不影響你的胃口了。”莫洵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吃飯。”
莫洵舀了勺湯，稍微放涼後，遞到宿源嘴邊。
宿源偏頭躲開，“乾什麼？”
先前莫洵鋪折疊桌時，宿源有將他幻視成曾經的仆人，但他已經不是元墨了。
莫洵麵不改色：“你精神疲乏，可能不小心把食物灑在床上。”
“我沒那麼笨手笨腳。”宿源道，“有侍從在，也不需要你幫忙，你怎麼還留在這裡？”
“除了犧牲之槍，侍衛還回收了你的另一件東西。”莫洵拿出暗金色的袖扣，主體是皇室的徽章，外麵有圈圓環，刻著微小的字符，是莫斯宇的名字。用過一次後，這枚袖扣已經不能向莫斯宇求救，變得普普通通。
宿源要拿，莫洵卻收回了手。
“發現莫斯宇的蟲族血脈，你還喜歡他？”
宿源抿了抿唇，就算他恐懼蟲族，按原主暗戀莫斯宇的人設，也該說喜歡。
但他想到，如果換成原主發現莫斯宇的蟲族血脈，以原主的逢高踩低，怎麼可能還喜歡莫斯宇？
不舉報莫斯宇換功勞就不錯了。
這是原著外的劇情，係統也不能給宿源答案。
看見他的反應，莫洵眸中產生一絲期待，浮上冰層。
“這件東西救了我。”宿源道，“怎麼說也得留著。”
“可以。”
宿源沒那麼喜歡莫斯宇了。
野獸的爪牙一直蠢蠢欲動，隻因為這點，就受到安撫，溫順聽宿源的話。
他不想將袖扣交到宿源手上，放進了塞滿人魚之淚的抽屜。
*
饑餓狀態下，宿源不知不覺吃了許多東西。
莫洵用手幫他揉胃。
宿源開口前，莫洵先發製人道：“你應該不會再將給你揉胃的人，看成莫斯宇了？”
“莫斯宇才是我的下位替代品。”
原主喜歡莫斯宇的點，莫洵都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