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地就算了,等山上的水田開出來了,大夥乾活就不用那麼辛苦了,人人都爭取種上水田。”李大力說。
賀鬆柏聞言,仿佛被渾身一震,似是不敢相信,但耳朵卻確確實實地聽完整了這番話。這一瞬間他的渾身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感受到了不可思議地觸動,這是一種輕鬆又愉快的感覺!他心窩子一片熱燙,感激地對李大力說:“謝謝!”
他想起了趙蘭香的話,做完檢討後就打算來跟大隊長提提一直想說卻無從開口的話。賀鬆柏隻是想試一試,就試那麼一試,不行就算了,但萬一要是大隊長同意換了呢?他是拚著一口氣,厚著臉皮來找大隊長的!
此刻得到了肯定回答的賀鬆柏,一顆心宛如被扔上了天那樣的快活、飄飄乎感覺整個人都不是真實的!
李大力說:“回去吧,好好乾活。”
“好。”
賀鬆柏非常非常愉快地回家了。
趙蘭香吃完了午飯,聽見外邊的動靜,探頭出窗子,看見了那個遲遲不肯回來的男人終於舍得回家了。她在窗口悄悄地衝他招了招手。
那隻白瑩瑩得晃人眼的手腕賣勁兒地揮著,想讓人忽視都難。賀鬆柏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趙蘭香看著男人渾身都快要曬乾透的衣服,不客氣地說:“你把你的衣服拿過來,我給你用縫補縫補吧。”
賀鬆柏的耳根很快地露出了可疑的紅。
他今天穿的衣服被柴梢勾破了,她肯定是看見了!
賀鬆柏唯一一件體麵的衣服早已在去黑市的那天報廢了,今天去開檢討會,他特意穿了一身“還算體麵”的衣服上台。不過這身衣服腋下是破的,高高地抬起手臂才能看見。
這個女人一定是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
趙蘭香推搡著他,催促道:“你快點,我是你對象還不興我給你補衣服?”
“再不快點交出來,我就自己去翻了。”
聽到這句話的賀鬆柏,拒絕的話突然噎在了喉嚨裡。他沉下了鋒利的眼角,窘迫地說:“你等著。”
於是賀鬆柏鑽進了屋子,鎖上了門,他的心情經過了跌宕起伏的變化,這半天下來已經是透支得筋疲力儘。他躺在床上很快一陣濃濃的疲憊感襲來,讓他昏昏欲睡。
衣服?
衣服是不可能給趙蘭香縫的,他的衣服是給他婆娘縫的。他未婚,她未嫁,最好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的好!他真怕她身上那股能把人燒著的熱情,也怕她黏糊糊的又香又甜的那股勁,讓他初初地領悟到女人柔軟美妙的滋味,這種感覺跟毒似的,一沾上就戒不掉了,他到底還是個正常的男人!
於是……賀鬆柏便這樣懷著大膽又冒進的心思,睡了一個香香的午覺。
等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房間的門露出一條細細的縫,耀眼的陽光從門縫中灑進來,投下一片金黃。
賀鬆柏揉了揉自己昏沉沉的腦袋,仿佛感覺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
在一片充足而耀眼的陽光下,漂亮的女人垂頭坐在窗前淅淅索索地穿引著針線,她低斂著眉,目光全心全意地放在那塊灰撲撲的破土布上。那修長嫩如青蔥的拇指透過耀眼的陽光仿佛會發光似的,白得耀眼,連帶著被它們捧起的破布也仿佛變得順眼了、好看了一些。
又硬又粗的土布被針穿過,響起噗噗噗的悶悶的聲音,它已經被賀鬆柏細心的長姐用密密的針腳縫了一次又一次,女人再用它手中的針線穿過它,粗厚笨重的它發出了負隅頑抗的掙紮。
賀鬆柏又揉了揉眼睛,呼吸變得有點急促。
窗邊的女人,耳朵仿佛開了光似的靈敏,她突然一個轉頭,四目相對,眼神交彙。
趙蘭香氣憤地說:“賀老二,你現在的膽子是肥了大了。”
“讓你把衣服交出來給我縫,結果你在乾嘛?”
“你在睡覺!”
賀鬆柏的太陽穴劇烈地疼了起來,他聲音沙啞地、顯得略有些局促不安地問:“你、你怎麼在這?”
趙蘭香把她手裡的破布扔到了床上,柳眉倒豎頗有些忿忿地說:“當然是給你縫縫補補,關心照料你。擔心你穿著破衣服,不體麵,結果你呢——”
“好啊,我算是知道了,你是想儘了方法地躲我,上次我要是不說大姐來了,你肯定裝睡裝過去不肯開門了是不是!”
女人一貫溫順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還要戳人的心窩。
賀鬆柏咳嗽地說:“不是,不過我、我覺得還、還是注意點影響好,不然——”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儘數淹沒在了女人柔軟的唇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