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1 / 2)

他都有些怕賀鬆柏了。

鐵柱有些頭大地問:“柏哥你想乾啥?”

賀鬆柏抿了抿唇, 沉默了許久才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不由地發深了,黑沉沉宛如激烈的旋渦……

其實賀鬆柏接對象回來的那天,自個兒推著車、載著木箱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家,路上碰到了順子。

順子同賀鬆柏說:“咱殺豬場出事了!”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警惕得跟驚弓之鳥似的,沉著臉把賀鬆柏拉進灌木叢裡。

“我特意來找你哩!”

“你今天沒上工, 就怕你不知信,明天還傻乎乎地跑去殺豬場。”

賀鬆柏的臉湧上了複雜的情緒。

順子頗為傷心地道:“養豬場那邊怕是也保不住了。”

“何師傅說後天到XXX, 咱把豬都宰光了,掙完最後一趟,洗手不乾了。”

順子說到那個地名的時候,拇指點了點賀鬆柏的掌心,寫了下來。

賀鬆柏看了, 明白地點頭。

順子也是養豬場的老人了,這些年沒少掙錢, 家人跟著他享福、也跟著他擔驚受怕, 那真是全家人一塊放哨。今天要不是望風的同伴警覺,恐怕大夥此刻都已經蹲在大牢裡吃牢飯了。

順子又說:“不過有三個倒爺被捉住了, 張哥正忙著安撫幾個的家人、讓倒爺安安心心去坐牢,甭把咱賣了!哎,真是倒黴透了頂了, 做了好幾年的豬場說倒就倒。這還不是咱自個兒招惹來的麻煩……”

賀鬆柏說:“大家沒事就好。”

順子忿忿地道:“我去找彆的倒爺告訴他們以後甭來自投羅網了……”

“趕快去吧。”賀鬆柏拍了拍順子的肩說。

……

晚上, 賀鬆柏騎著單車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大夥齊齊喝了一海碗的白酒, 高濃度的酒精, 令這些男人血液翻湧,渾身暖熱,充滿了乾活的勁。

賀鬆柏一共劈了十幾頭豬,工作量是平時的三倍之多,從晚上十點多一直忙活到次日天微微亮。劈完他整個人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

何師傅找的這個臨時的殺豬場浸滿了豬血,殺完了上百頭成豬後,大夥都累得不行。

何師傅一人包了一個紅包,依次遞給殺豬的師傅。

“明天還有得忙,這幾天就辛苦你們了,乾完這最後一票咱各奔東西,該回家種地的回家種地、該退休享福的享福。”

於是賀鬆柏又連續去了臨時殺豬場好幾天,殺的豬越來越小,活也漸漸輕鬆了下來。

直到快要結束的時候,賀鬆柏拉了何師傅說:“剩下的乳豬太小了,殺了也值不了幾個錢。”

何師傅摸了摸腦袋,心領神會:“賀二,你想要嗎?”

三四個月大的豬勉強夠出欄豬的一半重,再小一些的肉也不多,殺了蠻可惜的,但何師傅又找不到接手的人。養豬又苦又累,還有被捉去蹲大牢的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掙夠錢的老人們都不想乾了,趁早殺完豬、賣完這最後一批肉,回家享福。

賀鬆柏點點頭。

他問:“就是不知道還有多少頭,怎麼賣,我手裡的錢也不多。”

何師傅想了又想,賀鬆柏在殺豬場混的時間也不短了,何師傅知道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小子,家裡的光景翻番還沒幾天,哪裡拿得出錢?

但他佩服賀鬆柏敢乾的勇氣,他說:“你也是張哥介紹來的人。”

“按理說得給你點麵子,不過俺這人忒不愛給人麵子,踏踏實實乾活在俺這裡比啥都有用。看在你這幾個月還算老實的份上,俺給你賒一半的錢,剩下的你自己去湊,俺這裡還有幾欄的豬,百來頭乳豬,母豬也有,快下崽了。”

“你一個人也吃不下那麼多,你看看還有沒有肯願意跟你一塊乾的人,你還是生手,沒經驗,拉幾個老人和你一塊怕是要好些。”

賀鬆柏點了點頭,於是問何師傅:“你還想乾下去嗎?”

何師傅搖頭。

賀鬆柏又問了一共得多少錢,何師傅說了一個對於賀鬆柏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的巨額。

何師傅笑了笑:“一半都湊不夠,你這養豬場開不下去的。”

“剩下的一半留做養豬的開銷,第一欄豬出來了,錢就滾來了,錢是越掙越多、越肯乾越容易掙的。”

賀鬆柏沉默地點頭。

他心裡揣著那個天文數字,踩著單車穿越漆黑的山路,涼涼的山風呼嘯地從他的耳邊略過。

這一次的回程跟以往無數個未眠之夜一樣,肉體是疲憊的,心卻是充實的。

精神上的滿足,令他的軀體如同鋼鐵塑造的一般。他凝視著漆黑不見底的溝澗、望著淡紫色的月亮,心底生出了無限的希望、又歸於平寂。冷冷的山風吹涼了他發熱的腦袋,賀鬆柏打了個哆嗦,抹了把臉。

這筆巨款,賣掉他、賣掉他全家人都掙不夠。

但是機會卻在眼前,勾引著他捉住,死死地捉住!

……

清晨,天亮。

恰逢周末,不用乾活的趙蘭香很晚才起床。

吳工跟孫工的雷厲風行很不一樣,他這個人慢悠悠的,工程推進得也慢悠悠的,於是大夥乾的活也不重,工分也削減了,每天能掙八個工分。這也挺好了,過了秋收、又忙完了秋種,眼下正是農閒期,社員每天能掙的工分也不多,八個工分正正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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