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1 / 2)

聞言的賀鬆柏生生地被對象一噎, 眼神瞅了瞅鍋裡, 真沒看見有粥的影子。一大海碗的粥全叫他三兩口地喝了個精光。

雖然意猶未儘,他也隻好收拾碗筷洗碗, 灰溜溜地離開了柴房。

他使勁地嗅了嗅自己身上,想著對象說的豬屎味, 嫌棄得深更半夜從水缸裡舀了水,洗了個透心涼的冷水澡。

收拾完自己終於能躺床上的賀鬆柏,有了一種忙裡偷閒的感覺,洗完澡後的他反而多了幾分的精神,一時之間無法入眠了。

搖曳的油燈光將他的思緒拽到了十裡地之外的他們的簡陋的“養豬場”。

他吹滅了油燈, 想著養豬場方方麵麵的瑣事,陷入了無儘的思考中, 一雙眼漆黑得仿佛融入濃稠的夜色之中。

時間追溯到半月之前。

賀鬆柏湊夠了錢後同李忠將整整四千塊交到何師傅的手中, 何師傅很快帶了他們去看了豬仔。李忠立即拍板做下決定, 馬上建豬場, 把豬仔儘快接回去養。李忠說乾就乾,因為怕動靜太大, 他們連蓋豬場的棚都是往讓人深山裡砍了木頭一點點堆做起來的。

眼見著準備入冬了, 草木搭的豬場不防風太冷怕凍壞豬仔, 賀鬆柏還不得不偷偷買了磚頭,請了水泥工來砌牆。

賀鬆柏也會一點木工, 早些年他跟著一個木匠師傅學的。本來指望著多一個吃飯的本領, 隻不過出師之後鮮少有人來找他做活。

賀鬆柏把他的老師傅請了過來, 由李忠帶去國營飯點吃了一頓飯, 白白的大米飯加頓油油的五花肉,又窮又憨直的木匠師傅被打動,跟了他們去深山裡砌牆建豬場。

這段時間賀鬆柏神跡飄忽不定,也全是忙裡忙外地跑去給豬場監工,順便搭把手乾活。雖然累得夠嗆,但心裡卻是越乾越得勁。

新豬場從有到無,從一點點被蓋起來到即將落成。看著簡陋的它,賀鬆柏就像看著被自己親手拉扯大的孩子,渾身都是勁兒。

次日,賀鬆柏起了個大早。

初冬是農閒期,除了大隊裡養豬羊牛牲畜的社員、輪流守果木林的社員,其他人基本沒有活乾了。就算有,每天那點瑣屑的活也是少得不夠人塞牙縫。

李大牛不像大哥那樣細致,麵麵俱到地給每個人挨個安排活。初冬他帶領著一生產隊的社員陸陸續續收完了地裡的麥子、土豆,往後徹底地清閒下來了。

賀鬆柏嗬了一口暖氣,天氣越來越冷,早上爬起來趕十裡地去養豬場也難熬了。他穿好衣服,推門出去洗漱。

天灰灰蒙,同樣起了個大早的趙蘭香逮住了剛起床的賀鬆柏。

他蹲在屋簷邊用柳枝涮牙,趙蘭香見了遞了一支牙刷遞給了他,又從兜裡掏出牙膏擠了黃豆粒大小上去。

“不是討回債了嗎,那麼快窮得連隻牙刷都買不起了?”

賀鬆柏抓著的柳枝條的手停滯了片刻,接過了對象遞來的嶄新的牙刷。

他含糊地說:“你起得那麼早?”

一陣冰冷冷的寒風刮來,趙蘭香忍不住把脖子縮進了圍巾裡,她看著蹲在屋簷下的男人依舊穿著單薄破舊的長袖衫,說:“時間還早,你不著急著去乾活吧,跟我來我房裡一趟好嗎?”

冬天晝短夜長,天亮得遲,加上天氣寒冷村民們基本上都樂意窩在家裡不愛走動,賀鬆柏可以不必像夏天那會緊趕慢趕地趕著深更半夜出發。

賀鬆柏聽見了對象這麼要求,哪裡敢有不同意的。他抓緊了動作,洗漱完去了她的屋裡。

女人的屋子飄來一股暖香,有些氣悶又無比溫暖。

賀鬆柏有陣子沒有來對象這裡了,見了她屋子裡添了許多新的改動,有些意外。

趙蘭香脫下了外套,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塊深黑色的家夥出來,當著賀鬆柏的麵拍了拍抖著展開了它。

這是一件棉大衣。

賀鬆柏黝黑的眼睛微微一閃,暗沉而有靜默。

“你最近早出晚歸的,家裡很多事你都不知道。我和大姐在捯飭著做衣服了,我讓她給我搭把手乾活。”

“是嗎?”賀鬆柏有些驚訝。

他知道這個婆娘總是有那麼多主意的。

她能讓他大姐心甘情願地乾了這份活、掙這份錢,還悄悄地沒個動靜,這令他很詫異。

賀鬆柏從一開始決定做投機倒把的事之時,除了知會了阿婆一聲,就沒打算告訴他大姐這件事,想一直瞞到底。因為他知道自家的大姐死心眼,不夠靈活,告訴她反而是阻力。

他無法想象大姐幫著對象一塊做衣服的情景。

賀鬆柏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開口問對象大姐啥反應。

在他看來,大姐要知道了他乾這件事,估計要把他的腦袋都捶破才肯消氣。這個謀生的活計畢竟是不光彩的,他們家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了。

趙蘭香說:“彆傻愣著了,穿起來試試看?”

她拍了拍手裡的大衣,遞給了男人。

這大衣是她這幾天的成果,冬天快來了,他厚一點的衣服除了那件新的中山裝之外,彆無他物。但是中山裝還是新的,他又無法穿出去,每天隻穿著破舊的長袖衫到處晃蕩乾活,寒磣又狼狽。

怎麼看都不像是兜裡有巨款的男人,這低調的程度簡直令她歎服。

趙蘭香哪裡知道,這個男人天生冒險進取的的心,促使他把全部的身價一股腦地都投進了養豬場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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