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和牛蛋幾個人見了賀鬆柏帶了生人過來,不由地走了過來。
賀鬆柏介紹了他們互相認識,他指著趙蘭香說:“我對象,自己人。”
“放心。”
狗剩見了趙蘭香,多瞅了幾眼,“以後還是少帶人來吧,這可緊張死咱了。”
牛蛋說:“嫂子好。”
狗剩埋怨完了,也問候了一聲趙蘭香。
牛蛋柏咳嗽了聲,說:“咱們是才剛剛開始乾這份活,狗剩他擔心得半夜都睡不著覺,老是得跑來這邊。”
賀鬆柏豬欄移開,站在豬圈裡摸了摸小豬仔,一隻隻地檢查過去。
他低聲跟趙蘭香說:“他們倆是跟我很多年的朋友了,為了養豬家也不住了,就住在這深山老林裡。”
趙蘭香聞言,不由地吃驚。
賀鬆柏解地道:“為了安全,狗剩才說那番話的。”
“我的這個養豬場絕對不會像以前那個那麼容易倒閉。”
趙蘭香看著他一臉堅定又驕傲的模樣,忍不住笑。
“是,它能好好地一直做下去。”
“凡事注意些安全才好,我之前心裡還是挺擔心的,親眼來看了一次才能放下心來。”
說著她和賀鬆柏走出了養豬場,站在山腰上眺望著山腳光禿禿的樹丫。
這個山頭的地形挑得特彆好,站在這裡往下一看,誰來了都能看的著。要是能有望遠鏡,那就更好了,看得清清楚楚。
她想了想說:“你知道怎麼養豬嗎?”
賀鬆柏點點頭,“之前養豬場的豬倌,我留了兩個下來。”
趙蘭香說道:“我也知道你們農民,多半都是會養豬的,不過這養一頭豬跟養很多頭不太一樣。”
如果豬飼料配得好,科學地養豬,理論上三個月出一欄豬是沒問題的,不過實際卻是三到四個月出一欄豬。但眼下她來到鄉下後,發現這邊的人養豬是一年出一欄的,從年頭養到年尾,養得通體肥膘,一隻近兩百斤。
如果做養豬場,一年才出一欄豬,那得窮死。
賀鬆柏聽了對象的話,眼神不由地發深。
“聽起來你有想法,指教指教我吧。”
趙蘭香連忙擺擺手,“哪裡談得上指教。”
她肩並肩地跟賀鬆柏漫步在林間,她邊走邊說:“我以前在學校常聽老師說說什麼事都講究個方法,馬克思也提倡方法論。隔壁二大隊的隊長不就是經常搗鼓點農業科普書來看,用科學的法子來種田嗎?”
“養豬也是一樣的,要科學養豬,不能胡亂地養,我給你找找這樣地書,你……要看嗎?”
賀鬆柏聞言,深邃的眉眼舒展,眉梢微微挑起,驟然一亮。
他連連點頭:“要看,要看!”
他忍不住讚揚和欣賞這個女人,有膽有謀,眼界也寬闊,跟他阿婆一樣。
賀鬆柏由衷地替自己結交到這麼好的對象而感到自豪,他的對象就是不一樣。
他願意聽她的話,甚至迫不及待地找一找養豬的書。
賀鬆柏的文化,全都是阿婆靠著記性一點點地教來的,正規的課本是沒有的,阿婆想到啥就教他點啥。
他對書籍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書,對於一個農民來說既是陌生,又是無用,但他是知識分子的後人,骨血裡融入了祖輩對知識的渴望和向往。他覺得他理應該是個知識分子,然而實際卻是一個平凡的農民。
賀鬆柏捏了捏對象微微發涼的手指,溫聲道:“我讓李忠給我找找,你看好嗎?”
趙蘭香看了這個男人又激動又老實的模樣,他跟昏了頭似的笨拙地問著她問題,不免忍俊不禁,“當然好啊,他的路子可比你廣多了。”
“這種書可能不太好找,我讓朋友幫我留意一下。”
眼下科普類的書可不像未來那樣遍地開花,鑽進書店一找一大把。這年頭的特色就是紅寶書、五花八門的主席語錄、馬列思想。整個市連書店都少,要認真找本實乾的書還真不太容易。尤其是N市這種落後的地方。
賀鬆柏的心跟熔漿似的,滾滾地冒著泡。
他該知道自己總得把養豬這件事分享跟她聽的,告訴了她之後,他就能有個說話的人了。現在這種兩個人一塊商量、出謀劃策的感覺真好!
讓他覺得再累,也總有人支持著他,凡事都有計較也有商量。
李忠那個不識字的大老憨,跟他算個數都算不太清,賀鬆柏幾乎可以想象跟他講科學養豬就跟對牛彈琴。
賀鬆柏忍不住腦殼疼,不由地想起幾個月前顧工孜孜不倦地同他分享岩石成分、土方工程,竟然還能津津有味地聊好幾輪。真不愧是為人師表的人!
賀鬆柏怕狗剩他們不會養豬,特意請了以前養豬的豬倌師傅出山,好歹帶著他們一段時間,讓他們上上手。
好在李忠索性也不太管怎麼養豬的事,把這件事一股腦地交給幾個豬倌。他的潛意識裡大概是覺得豬那麼健壯的玩意兒,頓頓喂飽不就好了,哪裡來那麼多瑣屑事!
農村人養豬一氣胡亂養也不是養得頭頭肥膘,哪裡來這麼多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