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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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 賀鬆柏跟著老祖母一塊仔細地研究了許久這幾本養豬書, 通讀了一遍後他頭一件事就是換了豬飼料。

現在養豬場喂豬的飼料大都是豬草,非常廉價,混上一點米糠、玉米,但書上說得喂些高蛋白的食物, 諸如各種豆子、油餅子、槽渣,榨油剩下的茶油籽餅很便宜, 吃不起肉也吃不起油的人留些下來自家吃。但它擱在舊社會確確實實就是用來喂牛喂豬的,賀鬆柏家以前就是用它喂馬的。

賀鬆柏算了筆賬, 算出來的數字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他就毫不猶豫地去黑市找了賣油郎, 訂了一個月的油渣餅。

他把豆子、油餅子摻在潲水裡煮化, 每天都按份量投喂給豬吃。

李忠看著賀鬆柏把錢一眼不眨地投進去,不免咋舌, “畜生就是畜生, 咋配吃這麼好的東西咧?”

賀鬆柏說:“你就等著看吧。”

他沒有急於反駁李忠,而是讓狗剩每天都稱稱豬仔的重量, 原來舊豬場的大秤還在,把豬仔往上一趕就知道幾斤幾兩了。

喂了幾天, 狗剩眯著眼看著秤上的刻度, “俺乖乖個咕咚, 豬長得快了。”

賀鬆柏聽阿婆的話, 用一個小本本每天都把豬仔的變化記錄在上邊。豬仔平均每天漲重0.6~1斤是合理的, 等再大一點兒, 長得那就快了。等長成中豬,巔峰期能長一斤半那麼多。用不了半年豬場就能出一欄豬了。

過了一段時間,李忠看了賀鬆柏記在小本本上的數字,目瞪口呆。

賀鬆柏趁著他看的時候,解釋說:“大豆餅裡蛋白質的含量占40~50%,其他的營養成分也充足,像賴氨酸,對豬的生長很有幫助。你不要可惜這些飼料錢,舍得花錢才能掙錢。豬吃了這些飼料長得快,按照現在這個漲幅,第一欄豬春天的時候就能殺了……你想想人家養豬場一年出一、二欄豬,咱們起碼能出三欄,得多掙錢啊。”

李忠聽了賀鬆柏的解釋,兩眼一抹黑。

不過他卻聽懂了春天的時候豬場就能掙錢了,這無疑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到底是肚子裡有點墨水的,跟咱就是不一樣。”

這會李忠腦海又浮現起賀鬆柏那句“又摘桃花換酒錢”的暗號,嘖……有文化的人到底是不一樣,連養個豬都能養得比彆人快。

李忠聽得心窩熱乎熱乎的,聽著賀鬆柏近乎扯大話的暢想,忍不住又掏了五百塊出來當做豬飼料錢。

“咱們好好乾,掙大錢。”

賀鬆柏把這遝厚厚的鈔票,默默地收進了兜裡,暗下決定用這筆錢買更多的飼料喂肥他的豬仔。

隆冬時節,賀鬆柏每天冒著寒風跑去養豬場乾活,忙得腳不沾地。但他心裡卻很快活,粉白的豬仔漸漸地長大,養得通體油光滑亮,吃起潲水來忒有勁兒。

他就像對待自個兒的孩子一樣,細心地照料著它們。

給它們洗澡、唱歌、頓頓細養,又挖了泥巴來給它們拱,要不是天寒地凍種不了菜,他甚至還想在豬場旁邊種點瓜秧子,給豬耍著啃。

趙蘭香有時候會去看養豬場看他,看見他滿頭大汗地抱著生病的豬仔灌藥,手臂上都是豬的排泄物,心底都不由地佩服起他。

他乾一行就像一行,新手豬倌經過一個月的淬煉,已經變得經驗豐富又老道了!

臘月初,賀鬆柏拿了十幾斤的豬肉回來交給趙蘭香。

趙蘭香很驚訝,怪嗔他:“好好的小豬仔,你也舍得殺?”

賀鬆柏撓了撓腦袋,露出潔白的牙齒。

“沒呢,它們現在個個都是小豬,寶貝得很,殺了多可惜。這是我去彆的地方弄來的。”

羊包山的豬場被取締了,連帶著黑市的肉價一片混亂,要不是有四叔壓著,恐怕豬肉都能飆出天價。反正趙蘭香是吃不起了,一塊五將近兩塊錢一斤的豬肉價,足足是門市的三倍。她周末的時候會趕著天不亮就去排隊,買點豬肉打打牙祭。

賀鬆柏除了帶了豬肉回來,還有一盆豬血、幾斤豬下水,可謂是樣式豐富極了。

趙蘭香拎著這串沉沉的豬肉,眉開眼笑。她就喜歡樣式豐富的各種豬下水,能花樣百出地吃個遍。

“呀,你還買了腸衣回來,這麼多豬肉,我臘點腸給你們吃吧,放一兩個月都不壞,切了擱在飯裡頭蒸蒸就能吃,香噴噴的下飯得很呢!”

賀鬆柏點點頭,以往過年的時候他最羨慕的就是大隊裡光景最好的那戶人,年年掛在院子裡曬的紅紅火火的臘肉。

下飯一蒸,香得他明明吃飽了,但卻感覺整個年過下來肚子總感覺缺點油水。

他幫著對象切肉,在殺豬場乾了快半年的活了,他的刀工也算不錯,肥瘦均勻的雪花肉在他的刀下被切成薄厚均勻的片兒,讓鹽粒漬得更充分,更入味。

趙蘭香把腸衣用鹽粒清理乾淨,肉拌上醬油、鹽、糖。豆蔻、丁香、大料、肉桂、花椒、薑切片搗碎成粉末,白酒拌入肉裡,漬了一會灌入腸衣裡,薄薄的腸衣被填得胖胖的,一截截的肥潤可愛。

她用麻繩係好,她跟賀鬆柏說:“明天你去豬場的時候,揀點鬆木回來,咱不能把臘腸擱在院子裡曬,不過用鬆木熏烤出來的腸味道更好呢!”

賀鬆柏被她這麼一說,也忍不住憧憬了起來。

他想象不出熏烤的臘腸是個啥滋味,他這輩子甚至都沒嘗過臘腸的滋味呢!不過他第二天卻是依言去砍了一截鬆木回來。

趙蘭香用它稍微熏烤了一會臘腸就熟得差不多了,臘腸的油滴下來,鬆木刺啦刺啦地響,油滴迸濺出花來,肉的香氣拌著鬆木的清香,混合成一股獨特的滋味,香得賀鬆柏忍不住多瞅了幾眼。

趙蘭香把臘腸分成兩股,一半用鬆木熏烤,一半擱在柴房的窗邊企圖冬天微弱的陽光能曬曬它,清風吹乾它。

她拍了拍手,“今晚可以切點臘腸來下飯吃。”

她擦了擦額間滲出的汗,問賀鬆柏:“過年你想不想吃點火鍋?”

“好像過幾天大隊就要殺年豬了。”

殺年豬是農村一件天大的喜事,農村是沒有肉票發放的,也就不像城鎮居民每月能買點豬肉吃打打牙祭。大夥從年頭盼到年尾,就指望著大隊分點豬肉嘗嘗肉味。翹首盼著,不知多期待殺年豬。

賀鬆柏咧開一列潔白的牙齒,笑容跟山泉似的純淨。

“我吃啥都可以,不挑食,你來做決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