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香淡淡地道:“你們不也認識?”
“咱們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兒,跟人家是沒有一分乾係的。我勸妹妹最好打消攀結的念頭,省的給大伯抹黑。”
她兀自洗了個果,走到了樓下跟弟弟小虎子玩耍,她扔著沙包,小虎子蹭地就跑過去,撿回來再給她扔。
小虎子越跑眼睛愈發明亮,最後累得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他扯著姐姐的衣服:“大妞,那邊有個人在看我。”
小孩兒旋風一樣地衝到對街,他悄悄地鑽進了小巷子裡,慢慢地挪到這個人的身邊,扯著他的褲子仰頭問:“不跟我玩了嗎?”
小孩兒不及男人的膝高,巴掌大的臉蛋灰撲撲的沾了灰,唯獨那雙明燦燦的雙眼亮得灼人。他期待又好奇地等待著那人的回答。
男人最後硬著頭皮蹲了下來,一臉凶狠地道:“不怕我拐賣你嗎,你這蠢小孩。”
趙蘭香看見這一大一小蹲在人家的筒子樓底下,對視的模樣,不免失笑。
她提起了小虎子的腰,巴掌落到了他的屁.股上,順勢打了幾下。
“能耐得你,你不記得爸爸怎麼叮囑你的嗎?”
“以後都不許跟陌生人說話,要是陌生人硬纏著跟你玩、給你東西吃,要告訴爸爸媽媽。”
趙蘭香狠狠地教訓他。
她放下了小虎子,摸了一把他頭頂的軟發。
賀鬆柏頓時啞然無語,他這是……被當成反例,讓對象教訓她弟弟了?
他不免一噎,太陽穴抽抽地疼。
小虎子挨了打,腳一沾地刺溜地就逃回了家裡。
賀鬆柏輕咳了一聲,“這……就是小虎子嗎?”
“挺可愛的,看著跟三丫差不多高,很活潑、就是不怕生。”
“他比三丫小兩歲。”
賀鬆柏呐呐地沉默了片刻,“他長得挺高的。”
農村的娃吃穿都落了城裡一大截,更何況被窮人一手拉扯大的三丫,七歲的她其實跟五歲的小虎子差不多高。賀鬆柏見到對象是很高興的,但這些天下來,卻又很有壓力了。
他親眼目睹了她跟著家人有說有笑地從小轎車裡走下來,她穿著過年的新衣裳,黑亮的馬尾發圍著一條黑色的圍巾,露出白皙的半張臉,整個人打扮得精致又得體。
在擁有一輛單車就能令人豔羨的年代裡,小轎車的存在無疑是令人驚駭的、移動的“權與勢”。
她的家人體麵又光鮮,上門拜年的人絡繹不絕,穿得都很是體麵。
賀鬆柏站在街巷子裡,抬頭望著樓麵漏下的昏暗的光,真切地感受了一回對象的家庭境況,比他原想的要好很多很多。這令賀鬆柏覺得明年開春恐怕都湊不夠足夠討娶趙蘭香的籌碼。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包裡硬硬的物品。
趙蘭香視線落在他鼓囊囊的包裡,低聲忿忿道:“還愣著乾什麼,包裡的東西不怕人查?”
“趁早回招待所吧,你……”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把他的包奪了過來,“招待所怕是不安全,你把它給我吧。”
“沒人敢查我家。”
她聲音極低極低,附耳衝著賀鬆柏說道。
趙蘭香說著說著,很久都沒有聽男人的回答,突然側過頭來撞入了他來不及收回的晦暗的目光。她猛然地低頭,含糊地唔了一聲,掩下心裡又氣又複雜的情緒。
她一拍腦袋,忽然說道:“你還沒見過我父母吧,好不容易來了這裡一趟,得上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