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糕很甜很好吃,我放下勺子,雙手合十感謝那位普通路過波洛咖啡廳店員,感謝他百忙之中投喂嗷嗷待哺的可憐小女孩。
半小時前我尚且人模人樣混跡在同行中談笑風生,半小時後我原地轉行,現在沒有人叫我“栗子小姐”,誰見了都稱一句“大師”。
“栗子大師,您辛苦了。”
“栗子大師的天目可還安好?”
“栗子大師的算命,啊不,推理能力當真出神入化,長見識了!”
“栗子大師,有沒有興趣把今天的經曆授權給我?我有了新書的絕妙靈感。”
“工藤先生。”我仰起臉,隔著紗布看向工藤優作,“您又在湊什麼熱鬨?”
“新書我是認真的。”超一流推理家工藤優作拿著鋼筆刷刷記錄。
“我遲遲沒有決定新書的主角,無論是安樂椅偵探、煙鬥偵探還是吾好夢中破案的題材都不那麼新穎,但如今我找到了突破口。”
工藤優作靈感大爆發:“盲人偵探——這個肯定沒有人寫,我要開創先河!”
我:“……”
人家還沒瞎呢!
實在是太過分了,氣得我當場掀開紗布就要和他掰頭。
“冷靜,冷靜一點。”柯南衝過來,一邊是他的親爹親媽,一邊是他的義父義母,他忠孝不能兩全,年紀輕輕,受氣不輕。
柯南又有什麼辦法呢?雖然身邊有這麼多靠譜和不靠譜的成年人,他小小的身軀卻要時刻奔波在調查第一線,從來沒有一絲偷懶的機會,是天生的勞碌命。
與摸魚的我形成令人慚愧的對比。
我: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去橫濱開拓市場的理由。
卷啊,太卷了,東京的同行卷死了。
東京的警察也很離譜,他們壓榨工藤新一的勞動力還算說得過去——高中生嘛,身強力壯精力旺盛,卷一卷是他的福報;但柯南在他們眼裡難道不是一個實打實的小學生嗎?
讓小學生自由出入血肉模糊的死亡現場,讓小學生指導成年警察破案,讓小學生獨自嘴炮犯人使之改過自新……能不能來個人給東京警察科普一下未成年人保護法?
毛利小五郎是個了不起的男人,他是東京警察最後的遮羞布。
若不是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在前麵遮掩,我將有幸看到一群人高馬大的警察對死者留下的暗號愁眉苦臉,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帝丹小學1年B班的班主任:“喂,您好,江戶川柯南小朋友在嗎?”
小林老師:“在的,他在上體育課。”
操場上和小學生一起踢足球的柯南突然聽見全校喇叭的通知聲:“1年B班的江戶川柯南小朋友,警察叔叔在校門口等你,他們給你帶了好喝的O泡果奶。”
小學生們:哇!O泡果奶!
柯南:O泡果奶!
這是他與警察之間的暗號!暗號出現意味著少年偵探團啟動!
“我先走一步。”少
年偵探團江戶川柯南身先士卒,“元太,步美和光彥不可以跟來,你們的學業為重。”
三人:“欸——不要啊——”
柯南鐵麵無私,轉頭認真地叮囑灰原哀:“我的作業,就交給你了。”
灰原哀:宮野誌保無語.jpg
堂堂平成的福爾摩斯,連小學一年級作業都不自己寫,羞羞。
柯南也沒有辦法,沒了他東京警察該如何是好?身為大爹的他不可以見死不救!
我唏噓不已:“柯南的責任心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培養起來的吧,怪不容易的。”
柯南:乾笑撓頭.jpg
彆說了,彆說了,周圍那麼多東京警察,你是真不怕被圍攻。
“栗子姐姐眼睛還疼嗎?”他關心地問。
我隔著紗布輕輕按了按眼眶,一種鈍感的痛覺,怎麼形容呢?
“仿佛我通宵在黑暗的被窩裡盯著手機散發的強光學了一晚高數,眨眼間酸澀的淚水嘩啦啦地流。第二天早上豔陽高照,我走在路上沒有戴墨鏡,被陽光刺了整個白晝的眼睛——的痛感放大十倍,就是我吃的苦了。”
柯南聽得眼睛幻痛,忍不住跑到旁邊給自己滴了兩滴眼藥水。
“問題不大。”我樂觀地說,“休息三天就好。”
我掏出聽書軟件,準備在這三天把《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聽完。
代入感讀書法,超有氛圍感,推薦!(拇指.jpg)
“對了。”我想起了什麼,“之前腦子迷迷糊糊沒聽清,你們是不是已經查到了敵人的身份?”
柯南看了眼江戶川亂步,遞過一個詢問的眼神。
“嗯,查到了。”江戶川亂步坦誠地說,“是個名叫柳沢友矢的男人。”
嘩啦!
一直流連在餐盤上東啄啄西啄啄的黑鳥突然猛地張開翅膀,桌上的盤子和刀叉被它掃在地上,叮啷作響。
“土匪!”我連忙喚它的名字,攤開掌心。
土匪撲騰飛到我掌心,小腦袋蜷縮在翅膀中,一動不動。
我順了順它油光水滑的羽毛,隔著紗布我看不見任何東西,卻能感受到它小小的生命在我手心發顫。
江戶川亂步蹙了蹙眉。
他一向與這隻壞鳥不合,因為它真的非常壞!
膽子特彆肥,不僅隨便搜刮名偵探的零食,大逆不道喊他“幼稚園偵探”,啄他的臉頰和耳朵,仗著自己能飛天天得意洋洋在江戶川亂步頭頂盤旋。
十分囂張,十分不馴,專門與人類作對的戰鬥飛鳥。
明明是隻小人得意的傻鳥,為什麼聽到犯人的名字後會露出這般無助的模樣?
“栗子姐姐。”柯南又拿出他優秀的小學生賣萌語氣,可可愛愛地說,“能不能和我們講一講柳沢友矢的故事?”
我急忙捂住土匪的耳朵,警惕地問:“又想空手套白狼給你爹找新書素材?”
我還沒忘記工藤優作新書主
角是個盲人偵探的事呢!
柯南:“不是啦……你不要天天不憚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彆人好不好?()”
我沒有,我最大的惡意向來隻揣測我的同行。
小孩哥,你錯就錯在和我站到同個賽道。
卷宗裡不是寫了嗎?()”我指指自己的眼睛,“居然使喚盲人給你講故事,你無情你無義你無理取鬨。”
柯南突然意識到,致盲對某人是沒有意義的,應該把她毒啞。
鯊心漸起.jpg
我不是很願意給兩位江戶川講過去的故事,原因十分簡單。
怎麼可以親口對宿敵講述自己的黑曆史!我不要麵子的嗎?
初次破案,宛如青澀菜鳥的川繪栗子大偵探,這樣的黑曆史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被亂步先生看到!
這個出道即巔峰的可惡男人一定會狠狠嘲笑我。
“休想從我嘴裡審問出半個字。”我正襟危坐,“好好看卷宗才是正理。卷宗寫得不夠詳細也沒有辦法,畢竟是四年前的事,也不可能留下錄像。”
“正好,你們都在。”安室透走過來,手裡拿著一隻U盤,“這是柳沢友矢被捕的監控,你們看看。”
我:“…………”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亂步先生的笑聲十分欠打。
你們公安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執著於挖掘彆人的黑曆史!
“柳沢友矢越獄後在組織的幫助下整過容。”安室透解釋道,“我們懷疑他頂替了酒店工作人員的身份潛伏在這裡,希望通過對錄像中他形象的拆解,抓住他的馬腳。”
鈴木財團旗下的企業查怪盜基德是有一手的,鈴木老爺子親自上陣,挨個捏員工大臉。
一群臉蛋紅紅的員工疼得呲牙咧嘴,揉臉站在旁邊逐一做筆錄。
怪盜基德易容多多,舍不得乾一票給自己整一次容,柳沢友矢就沒有那麼多忌諱,說整就整,連全身的皮都換了一副,公安沒能用他留在檔案中的指紋抓住人。
“他或許連身高都有所調整。”安室透說,“組織做事一向不留隱患。”
我:挑斷腳筋再生長的調整嗎?
對自己那麼狠,聽著就疼,他是真的恨我啊。
土匪微弱地啄了啄我的指尖,豆豆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擔心什麼?”我低下頭,用力啵了好大兒一口,“都養你四年了。”
“才不會把你送回原主人手裡。”
我聽見了U盤插入電腦的聲音,介於我如今是個睜眼瞎,我不知道屏幕上在播什麼。
但我聽見了江戶川亂步的聲音。
他很小聲地說了句:好可愛。
我:你看到什麼了?
(抓住衣領)(拚命搖晃)(拎起抖抖)說啊你說啊,你看見什麼了?
我好焦灼!
U盤進度條讀取,江戶川亂步雙擊文件打開,跳出一段監控。
攝像頭下,趴在桌子上一筆一
() 劃寫東西的女孩子抬起頭,她啃了啃筆帽,又低下頭慢吞吞寫字。()
縱使眉眼稚嫩,臉尚未展開,也能看出熟悉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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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愛。”
江戶川亂步戳了下屏幕,隔空戳了戳十四歲的小栗子。
在畫麵中小的像隻團子,手腕和腳踝都瘦骨伶仃的,寫字的表情卻格外認真,仿佛稚嫩的身軀中住著一個成熟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