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錯了嗎?”
“我知道錯了。”
“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引誘亂步先生工作時間喝酒,不該放肆嘲笑他一顆倒,不該貓塑,不該亂薅偵探社的貓,不該拍下勝利的合影設置成屏保,不該和太宰先生同流合汙,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這是我用左手一筆一劃寫出的檢討,請過目。”我低下頭,將手中的紙筆高高舉過頭頂,“我錯了,我下次還敢。”
國木田獨步接過檢討的手一頓,他盯著紙上歪歪扭扭空口白話的檢討,不禁回憶起自己當數學教師的青蔥時光。
“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
我不服氣,我怎麼可能是最差的一屆?再怎麼樣都有太宰先生幫我墊底!
Mybestfriend!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為我分擔火力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我頂著太宰治仿佛被背叛的眼神,將他推入火場。
原諒我吧摯友,回頭請你吃青花魚十八吃,肉都給你。
我逃出國木田先生的攻擊範圍,鬆了口氣。
“溜了溜了。”我召喚土匪,“此地不宜久留。”
“想去哪兒L?”
本次工作日酗酒事件最大的受害者站在我背後,牢牢堵住我的退路。
我鼻尖撞到他的鎖骨,疼得眼淚汪汪。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捂住鼻子,甕甕地說,“你怎麼不好好穿衣服?”
你以為是誰害的?江戶川亂步將質問寫在眼睛裡。
酒心巧克力威力有限,微醺的紅暈從他臉上褪下,霧蒙蒙的綠眸變得清醒,仿佛雨後被洗刷透亮的森林。
醉後斷片失憶都是騙人的,江戶川亂步精密的大腦記得每個細節,包括我對他上下其手的罪行,和他自己不爭氣嗅聞我掌心的失態。
他早該知道,能被貪吃笨蛋拱手相讓的零食根本不是好零食,是可惡的糖衣炮.彈,甜蜜蜜的巧克力中果然是劇毒。
我:我又不知道你一顆倒。(湯姆貓叉腰.jpg)
亂步先生自詡名偵探,不該什麼地方都比我們這些謙虛偵探強一些嗎,我錯估他的酒量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我拒絕背鍋,勒令他:“快把衣服扣上。”
否則萬一福澤先生此時走出辦公室,看見他的好大兒L工作時間衣冠不整與我廝混,我該向何處說理?
是他先動手的!我不過是個隻剩一隻手的殘障人士罷了,我能做什麼?
可恨這裡是偵探社,倘若福澤先生幫親不幫理,我不占優勢。
我生怕自己被在軍警界人脈甚廣的福澤先生送進局子改造,抬手拍開江戶川亂步慢吞吞對準扣孔的手,幫他把衣領扣好。
我單手操作都比他雙手快,他是不是故意想拖延時間好讓我被福澤先生逮個正著?
“領帶給我。
”我拽了拽纏繞在亂步先生小臂上的領帶尾端。
不知道他怎麼繞的,領帶抽不下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越拽越緊,我又隻有左手能用,費勁到恨不得把右手砍了。
“你也出一隻手呀。”我催促江戶川亂步,要他另一隻手彆閒著,過來跟我打配合。
“怎麼解?”他掌心向上遞出一隻手,坦然地把“我不會”三個字寫進肢體語言。
幸好我一開始便沒有指望過亂步先生,他的動手能力還不如土匪——黑鳥能用喙給櫻桃梗打結,亂步先生行嗎?
他隻會嗷嗚一口吃掉櫻桃,讓練習道具有來無回。
“手放在這裡。”我捉住他的手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挪好位置,“我往這邊拉的時候,你把領帶向左抽,聽明白了嗎?”
我語氣溫柔的像一位幼師,隻差掏出夾子音和小紅花。
亂步先生的手被我抓著,男性粗糙的掌紋磨過指腹,我才注意到他的手比我大,修長漂亮,指甲修剪圓潤,捏起來硬硬的。
很好看的手,但並不靈活,反而顯得有些笨拙。
經過我們完美的配合,活結順利地被打成了死結。
江戶川亂步:無辜.jpg
逃脫國木田獨步怒吼的太宰治溜溜達達走過來,負手看了兩眼死結。
“真行啊。”他發自內心地感歎,“我頭一次看見如此有挑戰性的死結,你們倆怎麼想的?”
以他一個響指開手銬的技術,一時半會兒L都找不到思路。
我緩緩掏出剪刀:“如果領帶錢不需要我賠的話……”
太宰治:“這條領帶是亂步先生新買的,限量聯名款。”
我把剪刀塞進江戶川亂步手裡,“您請,您來痛下殺手。”
不幸的是,他被領帶束縛的是慣用手,我品了品亂步先生拿剪刀的方式,疑心他是不是想給自己胳膊上捅個窟窿,加入我的殘障人士一家親大家庭。
我把剪刀重新奪回來,塞給太宰治,讓他到旁邊考慮新的自鯊思路,“亂步先生,我們還是來聊聊案情吧。”
沒有偵探不喜歡聽案情,江戶川亂步來了興趣,和我一起在會客室的小沙發坐下。
“事情要從我在家勤學苦讀,突然聽見催魂的敲門聲,打開門看見我的橫濱限定監護人和兩位蹭飯人士朝我招手開始……”
我一邊講,一邊繼續和領帶奮鬥。
失去亂步先生一隻手的幫助,我進度喜人。
“在中也先生的幫助下,我基本掌握了案情……稍等。”
我停下講述,低頭用牙齒咬住領帶的一端,手指一抽一繞,絲滑的領帶從江戶川亂步的小臂上掉落,被我抓在手中。
“解開了。”我鬆了口氣。
“要戴上嗎?”我問,“如果要我幫亂步先生打,目前的條件隻能係一種結。”
沒錯,正是——單手上吊結!
簡潔而不失美感,大方而不失婉約,非常適合上班族。
這班上著上著就上吊了,實乃極具人文關懷的時尚單品。
江戶川亂步堅定拒絕,從我手中抽回皺巴巴的領帶。
被揉皺還被留下牙印,怎麼看都不能用了,送去乾洗也好麻煩。
江戶川亂步不缺領帶,他猶豫片刻,還是把領帶塞回口袋,沒有丟進垃圾桶。
因為是喜歡的偵探主題的聯名款,嗯,隻是因為這樣才不丟的。
“已經確定是異能者犯罪,接著要從從兩方麵分析。”江戶川亂步戴上黑框眼鏡,“異能的作用效果,與異能發動的條件。”
我和他想法一致。
異能力又不是作弊器,雖然是不科學了那麼一點點,但也要講究基本法。
比如太宰治,近戰法師,一招沉默技能吃遍天下,但遠程是張白板。
比如國木田獨步,異能化作的物品僅限於手賬本大小——他當初挑本子的時候怎麼不買A4大小?虧大了。
比如江戶川亂步,據他自己所說,不戴眼鏡他就用不了【超推理】,其原理或許與魔法少女沒有變身器就不能變身一樣吧。
豬心鯊手必然也有其異能的使用條件。
我發散思維:“難道他取用的豬心必須是他親自接生、喂養、絕育、宰殺的豬仔?取心後沐浴天地之精華,經過七七四十九的誦經、按摩、音樂熏陶,在掌心虔誠地供養,再低溫熟成,鐵板煎焦,佐以孜然、胡椒、味精、海鹽……”
餓了,吸口水。
仔細想想不無道理啊,否則凶手為什麼非要選在餐廳作案呢?
江戶川亂步無語:“那他殺一次人要準備多少年?連笨蛋大豬頭栗子都要養十八年才能出來為禍人間。”
我:“胡說,我十四歲就入行了。”
江戶川亂步:居然沒有反駁?有自知之明這一點值得表揚。
允許她從大豬頭進步成小豬肘。
“憑空猜測異能不可取,異能者中的奇葩太多了。”我摸摸下巴,“從死者的人際關係下手更快。”
“凶手與死者間顯然存在私人恩怨,而非被旁人雇傭殺人。”
被一刀劈成兩瓣的心臟置於砧板上,於眾目睽睽下散發熱氣,凶手懷抱著極大的惡意。
將豬心塞入死者胸腔的行為也內含侮辱,不是職業殺手的作風。
職業殺手,說白了也是社畜,長年累月加班通宵千裡追殺,工作熱情被生活榨乾得一滴不剩。
能給雇主拍張與死者比耶的合影照都是活潑新人專屬,職場老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拔刀就走,趕著去搶便利店半價的家庭裝薯片。
殺人殺得很有儀式感的,基本不是職業級。
凶手輕易暴露了自己,顯然是個不懂行情的。
“那我之前猜測豬心鯊手是一位得知自己異能力後悲從中來,痛哭流涕,大徹大悟,堂堂出道,嚴聲厲色說出‘後輩們,仰望我的身影吧!’中二台詞的業內排行第一名殺手就是錯的了。”
我及時反思,“好險,差點走上錯誤的推理道路。”
江戶川亂步欲言又止:你……真的走對過賽道嗎?
名偵探未解之謎增加了.jpg
“死者鬆下,橫濱鬆下集團的創始人、董事長。”我點開中也先生發來的資料,“鬆下集團主營服裝行業。服裝行業為什麼要和黑手黨談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