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被公主斥過，這回夏菡老實了，規規矩矩坐在最下首，一句話都不說，倒是俞琬好奇道：“殿下對孟姑娘很不一般呢，莫非相識許久？”
她坦坦蕩蕩的問，謝麗洙不反感：“第一回見，但一見如故。”
俞琬誇讚道：“孟姑娘儀靜體閒，是很招人喜歡。”
謝麗洙是愛恨分明的性子，頓時就對俞琬和善起來：“你平時都學些什麼？書念得多嗎？明日我要學琴，彈《秋鴻》，你會不會？”
“回殿下，小女子學的應與在座姑娘沒什麼差彆，無非是琴棋書畫，《秋鴻》小女子會彈，也還算精通，小女子學得最不好的是畫畫，如今入宮作陪，想到能沾殿下的光，得名師指點，實在是歡喜至極。”
謝麗洙馬上就被她帶到畫畫一事上去了：“好說，我後日就安排學畫。”
“謝殿下。”
提起作畫，沒有誰會想不到裴亦秋，夏菡朝袁長瑜瞄了一眼，憋不住道：“公主殿下可是要請裴公子來教畫？”
裴亦秋？
謝麗洙歪頭想了想：“他是挺厲害的，但他年紀還輕，當不了講官吧？”
“殿下，講官哪分年紀，袁姑娘的祖父十八歲就參加經筵了。”俞琬適時誇起袁尚書。
袁長瑜麵色不變：“情況不同不可同日而語，我祖父當年是在聖上與眾官員麵前講授，我們是女子，請裴公子教畫恐怕不太妥當。”
俞琬笑道：“還是阿瑜周到。”
孟清泠保持沉默，但她注意到在旁邊伺候的十數位宮女中有兩位不是雪香殿的人，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應當來自於壽康宮，也就是說，她們是太後派來的。
太後大概是想暗地觀察那幾位姑娘，從中選出大皇子妃，不過袁長瑜前世是……
耳邊忽然傳來謝麗洙的聲音：“孟姑娘，你會不會彈《秋鴻》？”
孟清泠道：“不太熟練。”
“……”
這姑娘真的不像是個刻苦的人！
謝麗洙嚴重懷疑兄長弄錯了。
因今日不聽課，等用完午膳，謝麗洙就請姑娘們在殿內四處走走，欣賞下她的雪香殿。
宮裡其他四位皇子都住在晨暉門南邊的長定殿，但謝麗洙在十歲的時候就有自己獨立的宮殿了，可見崇寧帝對這長女的喜愛。
眼前一片富麗妖嬈，花團錦簇，身處瓊樓玉宇，感覺自己是在仙境。
夏菡心想，也不怪誰都想做皇子妃了，哪怕是當不了太子妃，這份富貴，彆的家族到哪兒享去？
姑娘們都在賞花觀魚，兩位宮女便去回稟太後。
聽到裴亦秋的名字時，太後神色一動：“我記得這兩家好似被傳過要結親的。”
朱嬤嬤回答：“是，袁姑娘與裴公子若能締結良緣，誰不說是珠聯璧合？”
太後就笑了：“可不是嘛，”又問宮女，“那孟三姑娘如何？”
宮女描述了一遍。
太後點點頭：“不作妖就行。”
五位姑娘入宮後，京城各大家族都知道了陪讀的人選。
其中袁家，俞家都是望族，無人奇怪，鄭家世代簪纓，鄭姑娘性子穩重，謙遜有禮，也無可厚非，至於夏菡，家世略差，但她父親是三品侍郎，唯獨孟家，好些家族聽都沒有聽過，更彆說那個什麼三姑娘，都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戚夫人也是驚訝了許久。
與彆家不同，她是從劉夫人那裡就知道了孟清泠的事。
全是因為這孟三姑娘，她跟劉夫人的計劃黃了。
原本戚夫人覺得，孟家這等家世，與京城隨便哪個官宦人家結親都是高攀，便讓劉夫人尋幾個合適的公子進行撮合，到時孟大姑娘定親了，自然不會禍害到她兒子，誰想到，孟三姑娘竟把最有可能娶孟大姑娘的常公子的母親常夫人給得罪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戚夫人正懷疑時，孟三姑娘又成了伴讀。
“把阿媛請來。”她吩咐丫鬟。
戚媛才起床不久，剛剛用完早膳，奇怪道：“娘，您叫我過來作甚？”
每日晨昏定省都做不到的孩子，還想嫁去裴家？她伺候得了那個吹毛求疵的裴夫人嗎？戚夫人暗地腹誹幾句問：“你是不是在梁家頭麵鋪見過孟家的三姑娘？”
戚媛一愣之後點點頭：“見過。”
“是何樣子？”
“有那個狐媚子在，她很不起眼，好像也挺老實的，都沒怎麼說話，”戚媛奇道，“您問她作甚？”要問也應該問那個孟大姑娘啊！
“你說人家不起眼？”戚夫人冷笑一聲，“她被選為公主的陪讀了。”
“什麼？”戚媛嘴巴張得老大，“這怎麼可能？”很快意識到母親不會拿此事欺騙，便不快道，“太後是不是眼神不好，竟然幫公主選個這樣的陪讀！”
戚夫人上去就擰她臉：“你混說什麼？還不閉嘴。”
“……不敢了，不敢了。”戚媛忙求饒。
戚夫人鬆開手：“你以後見到孟家的姑娘，客氣點，彆再像以前那樣，綸兒的事，我會處理，無需你插手幫倒忙。”
戚媛咬唇：“不就是伴讀，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難不成還得捧著她們？”
“捧著倒也不必，隻彆再結仇。”
孟家這三姑娘莫名其妙進了宮，不定孟家是有什麼旁人不知道的關係，且她在宮裡會住一陣子，萬一搭上大皇子或是二皇子，那就是皇子妃了。
戚夫人覺得自己不是杞人憂天。
如果劉家的事非巧合，那這孟三姑娘實在有點驚人。
這樣的人，就算當上皇子妃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聽到沒有？”她再次提醒。
戚媛不敢不答應：“我知道了，我以後遇到她們就跑，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