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姐你醒醒啊!姐你不能出事, 怎麼辦?救命!快救救我姐姐!”
“汐汐, 冷靜點, 你姐姐她……她已經沒氣了。你心臟不好, 彆激動,聽話。”
“不會, 媽, 姐一定沒事, 等船靠岸一定能救活她!”
不停地有人說話,伴隨著擾人的哭聲, 楚湘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用魂魄中帶來的靈力逼出腹中積水,猛然嗆咳起來。
“楚湘活了!活過來了!”
立馬有四五個人圍過來扶起楚湘,驚喜地露出笑容。楚湘朝身側的少女看過去,正對上她錯愕的雙眼。
少女迅速反應過來, 又哭又笑地伸手抱她,“姐姐你沒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放開。”楚湘有些虛弱地推開她, 語氣極度冷淡。
少女露出受傷的表情,她身後原本欣喜落淚的婦人立即蹙起眉,“湘湘你怎麼說話的?你不知道剛才你妹妹有多著急, 恨不得替你落水, 你怎麼是這個態度?”
扶著楚湘的幾人也附和說剛剛最痛苦的就是楚汐。
楚湘又嗆咳幾聲,手撐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是楚汐伸腳故意把我拌下水。”
“什麼?”婦人驚訝過後就是震怒, “楚湘!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怎麼能這麼冤枉你妹妹?明明是你貪玩趴在欄杆上掉下去的,你……”
楚湘打斷了她的話,“誰告訴你的?楚汐?也就是說,你相信楚汐,不相信我。真相就是楚汐故意絆我下水,她嫉妒我身體比她好,所以她想我死。可惜沒有證據,否則我告她謀殺。”
“姐姐,你太過分了……”少女哽咽著喊出這句話,然後一口氣上不了就暈了過去,臉上還帶著淚痕。
眾人立馬扶住她,看楚湘的神情都帶著指責。楚湘沒等他們說話,先開口道:“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沒必要冤枉她。我是沒證據告她,但從此以後,我不認這個妹妹。”
楚湘掃了一眼甲板上的人們,轉身就走進船艙回了自己的房間,遠遠的還能聽見那婦人氣急敗壞的罵聲。
原主和楚汐是一對雙胞胎,出生的時候,原主十分健康,楚汐卻先天性心臟發育不良,身體比較弱。所以楚家父母和哥哥一直就偏疼楚汐,什麼事都叫原主讓著點楚汐,說是她搶了妹妹的營養才害妹妹受這麼多苦。
這種話說得多了,全家人包括楚汐都越來越堅信,楚汐遭的罪都是原主害的,對原主和楚汐兩個人的態度差異也越來越明顯。
偏偏楚汐非常喜歡和她在一塊兒,然後每次楚汐露出委屈的表情或哪裡磕了碰了,原主都會遭到一頓斥責。原主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性格自然十分敏感,更加沒有軟萌甜美的楚汐惹人喜愛,家人的心就更偏了。
楚汐似乎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懂得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不但在家裡搶走了所有屬於原主的親情,在學校裡也搶走了所有屬於原主的友情。
她們兩個容貌一模一樣,但原主不大愛笑,看上去高冷得很;楚汐說話細聲細氣的,特彆愛笑,打扮得也像個小公主,自然更得大家喜愛。尤其楚汐身體不好,和原主一同出現很容易就能得到大家的同情,惋惜她怎麼就被姐姐搶了營養了呢?
這種說法每被提及一次,都是往原主心口紮一刀。但彆人看到她不開心還會覺得她莫名其妙,明明就是她害得妹妹這樣,她就應該加倍疼愛妹妹才對。
原主特地剪成短發,長年穿褲裝,就為了和楚汐區分開。在家裡難熬、在學校難熬,她都忍了,好在終於高考,她特地報考了醫學院,唯一的夢想就是學好醫術,治好楚汐,這輩子她們兩不相欠,她就再也不用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指責了。
這次出海就是為了慶祝原主和楚汐畢業,算是一次畢業旅行,是楚汐提出來的。楚汐身體不好,學習沒辦法像原主那麼刻苦,成績也不如原主,隻考了一個普通學校。原主心裡很慶幸,從小到大她們都在同一個班級裡做同桌,這次終於能分開了,所以也同意出海慶祝一下,她是真的想要慶祝。
楚家家境不錯,租的遊輪上除了楚媽媽和她們姐妹,還邀請了她們的八個好朋友。確切的說,是楚汐的好朋友,原主在楚汐的乾擾下,從小到大都沒機會交好朋友。然後就發生了原主落水淹死的那一幕,她真的是被楚汐絆下去的,楚湘看到她時,她還滿臉的震驚和茫然,卻又好像終於能解脫了。
當楚湘提出交易的時候,她還勸說楚湘,這具身體能帶來的隻有痛苦,勸楚湘不要接手這樣的人生。不過原主是被親情道德綁架才這麼痛苦,楚湘一個外人怎麼會在乎這些事?她們還是做了交易,原主忘卻前塵終於解脫,而楚湘則得到了她的身份。
楚湘對楚汐這種人是十分厭惡的,小小年紀不知上進,滿肚子都是陰暗的東西,對親姐姐下殺手更是喪心病狂。隻可惜她確實沒有任何證據,這件事隻能不了了之。
楚湘洗過熱水澡,不理會時不時的叫門聲,舒服地躺在床上用靈力滋養身體。幸虧她現在每過一世都能在魂魄中儲存多一點的靈力,否則初來乍到,她可能連逼出積水都做不到,隻能等醫務人員到來了。那就錯過了最好的揭穿楚汐的機會。
就算現在也沒人相信她的話,但事實當眾說了出來,她也已經表態不再認這個妹妹,回去更是能以此和楚家人決裂。事情鬨這麼大,那八個“好朋友”再不信也多少會思量思量,多少會存些疑惑,而不是任由楚汐在事後狡辯,把臟水往她身上潑。
法治社會,她也不好做什麼,乾脆就各走各的路,互不來往。
遊輪本來就在往回開,救護人員也已經在岸邊等候,他們一大幫人很快就到了醫院。楚媽媽當然是去陪楚汐了,畢竟楚汐被楚湘氣暈過去了,心臟又出了問題,危急得很。楚湘反正已經醒過來,還能胡說八道冤枉人,楚媽媽一眼都不想看見她。
楚湘一個人在病房倒也清淨,專心地吸收新的靈氣,想要把身體儘快調理好。
有一個挺漂亮的女生輕輕推開病房門,看到她醒著就快步走了進來,不大自然地微笑道:“楚湘你醒著啊?那個……你感覺怎麼樣了?身體沒事了嗎?”
這是她們班班長宋琦。楚湘眼角瞄到門縫外有幾個女生擠在那裡偷聽,猜測宋琦是她們推出來探聽消息的。十八歲的年紀,正是愛八卦的年紀,撞見了這麼一幕神奇的事情,哪能不好奇?再說還包含姐妹矛盾,差點出了人命,簡直比電視劇都精彩。
楚湘點點頭,“我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宋琦果然下一句就問道:“你真的不是腳滑掉下去的嗎?你還記得當時具體是怎麼回事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楚湘淡淡地道:“沒有誤會,楚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在隻有我們兩個的時候才暴露她的本性,隻不過我沒想到她這次會要我的命。”
宋琦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說:“不可能,楚汐性格那麼好……”
“你不相信為什麼問我呢?真相就是這樣,我沒辦法告她,也並不指望誰會相信。我要休息了,你可以離開了嗎?”楚湘看著宋琦的眼睛,沒有不被信任的惱怒,隻有一片平靜。
這時病房門猛地被人推開,原主的哥哥楚丞皺眉走進來,斥道:“你還胡說?!”
楚爸爸也隨後走了進來,滿臉不悅。宋琦尷尬不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僵硬地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楚爸爸關上門質問道:“楚湘,你到底想乾什麼?你落水出了這麼大的事,所有人都替你擔心著急,你媽和你妹妹都哭得不成樣子,還以為你沒氣了。結果你醒了第一反應就是冤枉你妹妹?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指控嗎?你讓彆人怎麼看你妹妹?”
家庭大戰必不可免,楚湘隻覺得他們很煩。沒證據的事是根本講不清楚的,何況在這些偏心的人眼裡,楚汐說的就是真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定的表明態度而已。
楚丞看出她的不耐煩,氣得上前指著她道:“你還不知悔改?!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明知道汐汐心臟不好,你是不是想看她出事?”
楚湘靠在床頭,攤開手道:“是她想讓我出事,我已經在鬼門關走一回了。我沒有一句假話,是你們的汐汐滿口謊言,我不會認她這個妹妹,永遠不會。”
“你!你還胡說?!”楚爸爸揚手就要打下來。
楚湘冷冰冰地看著他,沉聲道:“你沒資格打我。出院後,我立刻搬出楚家,這些年你們為我花的錢,我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從此以後,我和你們互不相乾。”
楚爸爸被她銳利的眼神鎮住了,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他和楚丞都對楚湘這番話感到驚異,楚湘到底為什麼冤枉楚汐?為什麼死不悔改?為什麼要這麼決絕的搬離楚家和他們斷絕關係?就因為她腳滑落水?這根本不合邏輯!
好像隻有楚汐害了楚湘才能解釋楚湘的行為,但那怎麼可能呢?楚汐現在還在加護病房呢,她根本不是會做這種事的孩子。
十八年的習慣讓楚爸爸和楚丞潛意識就站在楚汐那邊,即便察覺有什麼不對勁也不相信楚湘,隻覺得氣憤。兩人也不覺得十八歲的楚湘真要和家人斷絕關係,楚丞還冷哼道:“你這是叛逆期?那你也真是太不懂事了點。”
說完兩人也沒興趣再看楚湘,甩上門就去了楚汐那邊。
楚湘躺下繼續吸收靈氣,其實要擺脫他們並不難,就算他們爭吵糾纏也沒法對她做什麼,畢竟還是法治社會。像楚汐這樣暗搓搓地害人方法,她是根本不可能中招的。頂多就是開始有點煩。
楚湘把原主從小到大的記憶翻了一遍,發現原主真的很小就開始關注醫學,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能治療心臟病。或者說這已經成為原主的枷鎖,是從她出生起就束縛住她的枷鎖。楚汐對於原主來說,大概真的猶如噩夢了。
原主其實並未察覺楚汐對她那些惡意,剛剛楚湘對宋琦說的都是她自己從記憶中察覺到的。既然有旁觀者好奇,那就給他們提供一些素材吧,早晚有一天,楚汐會露出馬腳,連同這次事件一起,身敗名裂。
楚家人都在心疼楚汐,陪伴楚汐。楚湘就安安靜靜地調理好了身體,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醫生來檢查時,楚湘已經完全好了。
楚家人見狀更加不滿,因為楚汐還是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楚湘卻沒什麼事。這種自己沒事還要欺負妹妹的做法太可恨了,楚家人對楚湘都沒什麼好臉色。楚湘也不理他們,自己辦了出院直接打車回家。
楚丞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皺皺眉對楚爸爸和楚媽媽說:“我回去看看,她彆再鬨出什麼事來。真不知道發什麼瘋。”
楚汐躺在病床上黯然地道:“我是不是……很不討人喜歡?”
三人忙安慰她,“怎麼會?咱家汐汐最好了,楚湘就是叛逆期,不懂事,彆管她。”
楚丞還說:“你隻管安心養好身體,哥幫你教訓她。彆亂想了啊。”
楚汐在楚家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三人幾乎把全部的疼愛都給了她,對她有無限的耐心和關懷,已經沒有精力再關注楚湘了。
楚丞開車回家的時候還在想,趁爸媽和小妹不在,他要好好訓楚湘一頓,讓楚湘記住再也不能乾這樣的事。
誰知他一回家就看見彆墅門口停著出租車,楚湘正拉著行李箱走出來,一副要走的架勢。
他立刻下車跑過去,一把抓住楚湘的胳膊,“你乾什麼?拿行禮去哪?”
“放手!”楚湘在他手腕穴位上捏了一下,讓他吃痛得立馬鬆手才冷聲說,“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再一遍一遍的重複,楚汐害我,你們都站在她那邊。過去十八年裡都是些瑣碎的事也就算了,我也不在乎你們相信誰,但這次事關我的生命,我不會原諒你們。”
楚丞既感到不可思議又感到憤怒,雙手叉腰盯著她道:“你翅膀硬了是吧?考上大學了,成年了,學會跟家裡對著乾了?你這是計較我們疼汐汐比疼你多?你也不想想汐汐的身體是什麼樣,你和她爭寵?你好意思嗎?再說汐汐怎麼可能害你?你說她故意害你落水?誰會對親姐姐做這樣的事?你還怪我們不相信你,你撒謊也撒個靠譜點的!”
楚湘把行李箱放到車裡,手搭著車門對他說:“我以後不會再回來,楚家養育我的錢,我會打到你賬戶上。我不會打擾你們一家幸福,希望你們也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你們每一個人都令我厭惡。”
楚湘說完就坐上了車,淡淡地道:“麻煩開車。”
楚丞被她最後那句“厭惡”驚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出租車開了出去。他追了兩步,罵了句臟話,捂著頭感覺頭痛不已。
家裡怎麼就出了這麼個不懂事的?從小就愛和妹妹搶東西,長大了整天板著臉好像誰欠她錢似的,還故意和妹妹弄成截然相反的形象,特彆排斥和妹妹一起。現在更是連謀殺這種謊話都說得麵不改色,還學會了離家出走斷絕關係,真是越大越討厭了!
楚丞進楚湘的房間看了一圈,發現房間幾乎沒變,猜她那一個箱子可能就拿了兩件換洗衣物和重要證件。他搖搖頭,這哪叫搬家?這分明就是鬨脾氣。他也沒太當回事,給楚爸爸打電話說了一聲,根本沒出去找。
楚家人都在氣頭上,楚湘也滿了十八歲,他們都想著楚湘身上錢花光了自然就回來了。在外頭磨磨性子也好,吃了苦頭就不鬨騰了,到時候再讓楚湘向楚汐好好認錯。
楚汐也是這麼想的,誰會相信一個從來沒離開過家的學生能獨自生存下去?楚湘在外麵靠什麼生存啊?還不就是住幾天酒店就灰溜溜的回來了?再說上大學還需要學費呢,楚湘難道連大學也不上了嗎?
楚家人都說楚湘發瘋,隻有楚汐理解楚湘的行為,因為她確實想讓楚湘死。她倒不是謀殺,她之前提議去海上就是想著遊輪上全是喜歡她的人,就算楚湘考高分進了最好的醫學院又怎麼樣呢?一樣是沒人喜歡。她隻是想讓楚湘不痛快,誰讓楚湘考得比她好讓她不痛快了?
但那時候甲板上就她們倆,還都站在邊上剛好能掉下去的位置,她的心裡就不可抑止地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楚湘不存在了,那該多好?所以她趁著楚湘轉動身體沒站穩,就將她絆了下去,然後在彆人趕來的時候按住心口讓大家擔心她,故意延誤了救楚湘的時間。
楚湘斷氣的時候,她真開心啊,眼淚都是開心的淚水。可楚湘竟然命那麼大,不但醒了,還當眾指控她謀殺。她真的嚇壞了,嚇得心臟病都犯了。幸好沒一個人相信楚湘,如果她是楚湘可能要氣死了,楚湘現在離家出走說要斷絕關係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