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老婦人眼眶濕潤。
那壯漢沒有死,自然也就構不成殺人行凶,本是口角之爭,一氣之下才錯了手,這罪名也就小了很多。
於是另一家對陸瑾也是感恩涕零的。
而本縣沒有發生凶殺案,對即將離任的趙知縣也是好事。
趙知縣還特地大讚了陸瑾的醫術和醫德,讓陸瑾的名聲徹底在這水橋縣傳開。
雖然他依舊乾著屠夫的夥計,依舊在菜市口擺著豬肉攤,可誰來買肉都是口稱陸大夫,有個頭疼腦熱直接就來這兒找他了。
比如
“陸大夫,來條豬後腿。誒,我最近嘴巴老是乾燥要喝水,還咳嗽,您要不給看看我這怎麼了?”
“陸大夫,五花肉三兩就夠了,還有啊,我娘最近痰多喘氣大,這是什麼問題?”
“陸大夫,您給我看看這個方子,都吃了七天了,還是沒有氣色呀。”
“陸大夫……”
陸瑾:“……”能不能不要一邊買豬肉,一邊看病呀!回春堂並不遠,往那裡走走行嗎?
當然這是後話。
過了兩日,趙知縣終於準備啟程去任上,提前一日,水橋縣的鄉紳老者,凡是有頭有臉的人一起擺了一桌酒水做送彆宴。
趙知縣沒有推辭,另請了陸瑾一同前去。
陸瑾最近可是風雲人物,有這樣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在這縣上,大家都挺高興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沒個萬一,有人能救回來那便是幸事。
連梁秀才都沒有個榮幸,陸瑾可算是獨一份了。
這最高興的莫過於陸瑤。
她的生活如今這樣平平靜靜,不去管那些糟心事,已經滿足了,至於能不能脫離梁家,並不重要。
而相對的,梁家卻不那麼高興。
梁夫人憤憤不平,“那臭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這種好事也讓他碰上了。”
梁秀才捧著書本裝模作樣地讀書,聞言故作淡定地說:“不過是個大夫,等兒子考上舉人,也可做座上賓。”
這話不錯,可他那頁書已經看了有一刻鐘了,至今還未翻篇就知道,他並有表現出來的淡定,而書更是恰到好處地擋住了他臉上的不甘和眼中的嫉恨。
“那等你考上再說,這一次可有把握?”梁主簿一邊又梁夫人服侍今晚的官服,一邊問。
梁秀才握緊書本,“若無意外,應是可以。”
這麼一說,梁主簿就知道兒子並沒有底,不免有些失望。
梁夫人說:“娘相信你能成,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梁秀才眼神閃爍了一下,翻了書頁。
考了這麼多次,他當然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握,就是因為這一次不如一次,他才更加不願意看到陸瑾壓在自己頭上。
總有辦法讓他跌下來,他想。
“今日之後知縣老爺就該換人了,他可不認識什麼陸瑾。”梁主簿斜睨了兒子一眼,淡淡地說。
梁秀才被他爹這一眼神看得有些心虛,不禁撇開了臉。
“如今最重要的是你中舉,其他的為父會解決,你可明白?”梁主簿說。
梁秀才遲疑地點了點頭。
當日宴席上,陸瑾坐在角落,除了最初眾人對他那手術感興趣讓他講解,不過太多的專有名詞,陸瑾講了個大概眾人似懂非懂之後便忽略他了。
他本是小人物,受這焦點並不自在,如今倒是落了個輕鬆。
宴席上的菜品很是不錯,陸瑾已經很久沒有大魚大肉過,於是便專心致誌地放在吃食上。除了總是感覺趙知縣旁邊的梁主簿時不時地往自己身上瞄,其他的都挺滿足。
趙知縣高升,這裡多得是對他的馬屁聲,大家互相吹捧,男人之間不過是那點事情,陸瑾聽了個大概便沒興趣了。
倒是後麵,吃飽喝足之後,趙知縣透露了一個消息。
朝廷派出了欽差下江南。
“這雖說是體察民情,怕是為了陽江吧?”有個鄉紳說。
眾人眼前一亮,另一個說:“以前過陽江都得先送孝敬給陽河幫才能放心通行,雖說要價不菲,但也維持得住,可現在……的確是太過了,這水路雖便捷,可也負擔不起啊。不讓他們滿意,直接劫船。”
“咱們行貨也就算了,可上次有個官船也被劫了,一船的稅糧都送了陽河幫。”
“膽子也太大了。”
“這不,朝廷派出了欽差,聽說江州將軍被革職了,新的不知道是誰?”
陽江就在隔壁縣,水橋鎮離得並不遠,所以和大家的利益都是息息相關的。
……
這聊著聊著,等散了宴席已經到了二更,陸瑾好不容易摸黑回到家,卻發現又有個人正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