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才剛剛如羅刹般猙獰的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回頭看著伏在柴堆上的陸瑤,冷笑道:“阿瑤,你瞧,我馬上就有兒子了。”
陸瑤愣了愣,接著她笑了,鼻青臉腫的模樣笑起來真是恐怖,可是她還是恭喜了,“真好,一定是個兒子。”
她的眼睛周圍腫了起來,梁秀才看不清她眼中濃濃的諷刺,隻當是剛才那一頓揍和差點被掐死,讓她怕了,於是得意地說:“那自然,算了,今日便放過你這個賤人,省的給我兒子添了黴運,你給我老實一點,或許還能賞口飯給你。”
他得意地揚長而去,隻留下陸瑤忍著疼痛坐等天亮。
梁秀才是獨子,成親五年沒有孩子,梁家上下都很著急,是以小紅雖是一個妾,也成為重點照顧對象,這生孩子更是頭等大事。
今日梁家所有人都在產房裡忙活,都等著給主人家恭賀添個彩頭,自然這柴房也就無人關注。
暗處非常容易地就摸了進來,無需多費功夫就看到了陸瑤,可是待見到她,還是驚了一驚。
“這真的是個秀才,不是個土匪?”一個臉嫩年紀小的暗衛忍不住嘖了嘖舌頭,卻被另一個稍長的敲了腦袋,“廢話那麼多,先將人帶出去。”
陸瑤的神智已經模糊,她知道有人進來了,可聽不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隻感覺到自己被披了一件厚實的衣裳,接著被抱了出去。
隱約間他們似乎在說“陸大夫”“氣瘋”“交代”之類的,她想是不是陸瑾找到人來救他們了。
不過即使不是,也好過呆在這裡等死。
陸瑤是被窗外的光線給照醒的。
她呆呆地看了看周圍,是一間臥房,身下是柔軟被子,床鋪溫暖,床前有一張圓桌,桌上放著茶水和一個香爐,散著香灰,已經燒完了,然而淡淡的香氣依舊縈繞周圍。
她知道這個香,是安神助眠用的。
身上清爽乾淨,是被換洗過了,好好地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漸漸恢複,她便要下床,然而頭上的疼痛襲來一陣暈眩,她又做回了床上。
“你醒了呀。”一個麵善的婦人走了進來,看到她連忙催促道,“趕緊躺回去,你身上都是傷,這幾天就彆下床了。”
婦人手裡端著一碗藥,對陸瑤說:“既然醒了,就先把藥喝了吧。”
陸瑤看著她將藥擱在床邊小幾上,拿起小勺就要喂給她,連忙問:“我這是在哪兒呀,昨晚……發生了什麼?”
藥湊到了嘴邊,婦人看著她,陸瑤隻得張開嘴喝了,於是婦人笑著說:“你彆怕,我外子姓孫,是回春堂的大夫,昨日有人將你送到我家,你滿身傷痕,我外子開了方子抓了藥,是我替你換洗了衣裳敷上的。”
“原來是這樣,實在太謝謝您了。”陸瑤感激道,“隻是您知道是誰救了我嗎?”
孫夫人搖了搖頭,“總之不是壞人。瑤妹子,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幸好他們將你送來得及時,不然你能不能挺過去都是個問題,梁家人實在太過分,太惡毒了,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你!也不怕缺德事做多了,天打雷劈。”
他們要是怕這個,就不會這麼做了。
陸瑤不想說這些,卻是擔心陸瑾,忍不住問道:“夫人,那我弟弟呢,是不是他也被救了出來?”
這個孫夫人就不清楚了,她搖了搖頭道:“沒有聽外子提起過,不過昨日晚上他見了送你來的兩個人,似乎挺高興的,陸大夫應該是有救吧 。”
陸瑤感激地雙手相合,無聲地拜了拜西天菩薩。
“好了,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妹子,喝了藥就再睡一會兒,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傷,彆落下病根。”
陸瑤雖然睡不著,可她不願拂了對方好意,便依言躺下。
忽然她問:“昨日他的小妾生了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孫夫人一愣,皺眉道:“他們家的事情,你怎麼還關心?”不過她還是說了,“這一大早鞭炮聲那麼響,是個男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梁家有後了。”
“男孩?”陸瑤躺床上念了念,忍不住笑了,“真是報應。”
那晚在陸瑤身上發生的事情,陸瑾還不知道,但是宋衡卻已經知曉了,隻覺得一陣惡心,心道將梁秀才剁成肉漿都不為過。
然而他什麼都沒動,就算要算賬也應當讓陸瑾來。
不過暗處的報告還有一點有意思,那廚子在李老爺下葬之後便已經走了,沒有出城,卻依舊躲在縣裡,甚至還在梁家小妾小紅生產的時候,混進了梁家,被暗處一並抓了回去。
連夜審問之後,這口供就更加有意思了。
“去吧,拿著楊大欽差的名帖將這口供和人一並送給張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