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沒人。”那捧著盒子的人說。
周嬤嬤環顧著周圍,於是道:“趕緊放進去,彆讓人發現。”說著率先進了祠堂。
那小廝唯唯諾諾地哈腰跟著進去了。
三七好奇那白布下的東西,丁香將事情都告知了他,他直覺跟大少夫人有關,於是耐著性子等著。
沒過多久,周嬤嬤帶著小廝就出來了,她吩咐旁邊看門的下人:“夫人不放心大少爺,特彆囑咐我過來看看,沒事的話將門關了。”
“是,小的這就關門。”
周嬤嬤滿意地點點頭,帶著人走了。
看門人慢慢地將兩扇祠堂大門關上,正要上鎖的時候,他忽然彎下腰,捂著肚子呻.吟起來:“嘶……我的肚子,哎,疼疼疼……”他左顧右盼一陣,貓著腰踉蹌地跑向了茅廁。
三七屏住呼吸,他看著那兩扇關起來卻未上鎖的門,又朝周嬤嬤消失的方向望了望,萬籟寂靜,隻聽到自己的聲音擂鼓一般。
他艱難地吞了一口水,想到丁香仿佛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鼓起勇氣朝祠堂跑去,快速地推開門,溜了進去。
陸欣沒有睡,她披著頭發,穿著單衣,手握著那根粗糙的簪子,靜靜地看著窗外,似乎在等待著誰。
丁香站在梧桐苑的門口,手裡提著燈籠,著急地探頭探腦。
突然,寂靜的黑夜中傳來腳步聲,飛快而淩亂,待聲音近了,終於三七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三七!”丁香低喚了一聲。
“丁香姐……咳咳……”三七喊道一半岔了氣咳嗽了起來,他顯然跑得太急了,額頭上沁著汗,可臉色卻是慘白,一把握住丁香的手說:“少夫人呢?”
“在,在裡頭……”丁香看著他難看到極致的神情,心頓時沉了下來。
三七連忙跑向主屋,顧不得主仆有彆,開了門就走進去,接著直直地跪在地上,看著陸欣驚駭地說:“少夫人,三七剛剛摸進祠堂,看到大少爺牌位後麵放著……您的牌位!”
刹那間一口冰涼襲上陸欣的心頭,丁香手上的燈籠驟然落地。
“是周嬤嬤,是周嬤嬤帶人放進去的,上麵還蓋著一塊白布。”
牌位上蓋白布,意味著該死之人還活著,也即將死去將白布掀開……
“周嬤嬤……”丁香渾身發抖,“是夫人……她怎麼能,她怎麼能這麼做!”她又氣又急,哭了起來。
陸欣得到了證實,不知為什麼反而沒那麼傷心害怕,這三年來,她仿佛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季傳宇那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看向自己的時候,當大夫人第一次懲罰自己的時候,沒有庇護的自己似乎一步步地走向今日這個結果。
大少爺或許早就預見到,所以至死都要人好好照顧她。
大少爺……陸欣緊緊地握著簪子,視線慢慢地開始模糊,她望著窗外夜色,不知怎的似乎能看到一個頎長的人影,緩緩地朝她走來,伸出手說:“欣欣,人世間太苦,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她朝那隻虛幻的手伸出去,微微彎出嘴邊的笑容……一起走也挺好……
“少夫人,我們該怎麼辦?”丁香的哭喊將她的思緒喚了回來,逐漸清明的看不到任何影子,隻有自己的手孤零零在半空中,什麼都感覺不到。
夜間一絲涼風從開啟的窗外吹進來,打破了所有的癔想。
陸欣搖了搖頭,用喑啞的聲音說:“我一孤弱女子,無權無勢,生死不在自己的手裡,能怎麼辦?”
“那也不能就這麼等死啊!”丁香急得團團轉,忽然靈機一動,“去找舅少爺吧,他不是給英國公辦事嗎,能不能救救少夫人!”
三七站了起來,也說:“對,現在去還來得及,離大少爺祭日還有七天,寧州到江州快的話三天就夠了,來回六天,剛好趕得上!”
“是是是,我們立刻去,可怎麼出去呢?”丁香說著說著想起來了,“是四少夫人提醒的我們,她一定願意幫忙,我們去求她,無論怎麼樣都要送消息去江州!”
說著兩人一同看向陸欣,然而陸欣卻垂著眼睛什麼都沒說,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
“少夫人……”丁香把不準陸欣是什麼想法,隻是剛喚了一聲,陸欣便動了,她穿過丁香和三七走進了內室,關上了門,留下一室寂靜。
“丁,丁香姐,少夫人她……”三七結巴地不知道該怎麼說。
丁香看著那房門,心一點一點沉到了穀底,默默地留下眼淚,“少夫人……千萬不要認命呀……”
季傳明看著時辰,背著手在屋裡頭來回踱步,時不時地望著外頭。
四少夫人靜坐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喚了丫鬟進來,準備拆發髻,換衣裳就寢。
“你不再等等?”季傳明問。
四少夫人由著丫鬟卸首飾,洗漱,聞言淡淡地說:“那小子回去通報也有不短時間了吧,至今為止梧桐苑什麼動靜都沒有,這人命關天的事情,大嫂都不著急,我著急什麼?我想我也表示地夠明白了,除了我沒人能幫她,可是她不來,這就是認命了。咱倆洗洗睡吧,不用閒操心。”
季傳明做不來四少夫人這般淡定,他說:“要不,我去看看,或許有事情絆住了。”
“看什麼看!”四少夫人轉頭,鳳眼一瞪,怒道,“你是不是嫌事情不夠大,過去添點呀,信不信你一去,明日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我還要不要做人呐!”
“那該怎麼辦,大哥那裡……”
“我們已經在幫她了,是她自己認了命,我們仁至義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