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回到府中已近傍晚。
老管家聽到動靜, 立刻出來迎接, 他看宋衡的目光是欣喜加欣慰, 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如菊花, 腳步輕快,全身都洋溢著無法言喻的喜悅, 似乎下一刻就能將宋衡扯進洞房裡頭更小陸大夫湊做一堆。
等等,宋衡抽了抽嘴角,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連忙晃晃頭,將那無厘頭的幻想驅逐出去。
心道真是被老管家給念叨怕了,見著他就覺得一定有讓他無語的事發生。
“大人,您可總算回來了!”老管家激動地迎了上去, 上下打量著宋衡,“挺好, 挺好,沒瘦也沒黑,依舊這麼英俊, 老奴這就放心了,聽說剿匪也很順利,果然沒有大人解決不了的事。”
老管家雖是奴仆,可是在宋府呆了大半輩子, 看著宋家姐弟長大, 是以宋衡非常尊敬他, 聽到這關切帶著驕傲的話, 忍不住笑道:“還行,沒耽擱多久,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不比西北羌戎。”
宋衡一邊說著一邊往裡頭走去,不過想起楚文帝所說的,便停下腳步囑咐道:“這幾日閉門謝客,不管是誰,一律不見,就說……我養傷。”
又養傷?
老管家看到宋衡模樣就知道這大體隻是個借口,不過他還是確認了一下,“大人這是傷哪兒了?”
宋衡沒在意,說:“肩膀,不過已經好了,所以也不算騙人。”
真受傷了!
老管家的臉頓時皺成一團,“讓老奴看看,唉,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楊柏桐槐這四個是在乾什麼,怎麼就不知道保護大人!”
這就是遷怒了,戰場凶險,宋衡又喜歡身先士卒,哪能時時都保護的到,宋衡毫不在意,“不怪他們,是我自己不當心,況且都這麼久了,傷口早就愈合,還有神醫看著呢,福伯放心。”
說到神醫,宋衡便問道:“小陸大夫已經安置下了吧,住了哪個地方?”
一說起陸瑾,老管家擔憂的臉頓時一換,笑眯眯看著宋衡,眼中帶著深意,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笑道:“老奴給安置到問淩軒了,陸大夫很滿意,大人覺得呢?”
問淩軒……宋衡一想到那個地理位置,忍不住看了老管家一眼,他擔心的果然沒有錯。
文林軒就在靜思院的邊上,兩人一同出了屋子就能見到對方,真是相當方便。
當然方便了,文林軒可是宋衡小時候住的地方,隻是後來大了,地方不夠才整修了邊上靜思院……所以,一般,宋衡是不願意讓彆人住進去的。
老管家是不可能不知道,結果還是這麼安排了……宋衡扶額,真被他逼的忍無可忍隻能出此下策了嗎?
“大人,是不是不妥當?”見宋衡良久沒說話,老管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畢竟是他擅自做主了。
宋衡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既然已經住進去,就彆挪位置了。”
若是旁人他定沒有這麼好說話,可若是裡麵住的是小陸大夫,宋衡想了想,覺得也能接受。既然以後會接觸許多,住近一些也沒什麼不好的。
然而此話一出,頓時老管家的眼睛亮了,簡直是肩比陽光,炯炯有神,就連宋楊都不忍直視,更逞論宋衡……
“福伯,你……彆亂來……”宋衡最終忍不住規勸了一句。
人好不容易住近來,若是忽然跑來辭行,用看流氓的眼神戒備他,說出這麼個理由,宋衡雖不在意他那張臉,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奴怎麼會亂來,大人一輩子的事兒,老奴隻會更加小心謹慎。”老管家樂嗬嗬的說,但話鋒一轉,他又建議道,“大人不妨去瞧瞧陸公子,畢竟初來乍到,您做主人的應當多多關心,老奴先安排下去,保管沒有不長眼睛地來打攪您。”
宋衡本想去的,可是被這麼一說,這腳步就不好意思往那兒挪,他看著健步如飛的老管家,心情實在無比複雜。
宋楊和宋柏等了一會兒,見自家大人至今還沒動作,宋楊便大著膽子問:“大人去嗎?”
宋衡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
宋柏忽然道:“明日要進宮給太子看病,總得知會陸大夫吧。”
這個理由正當,宋衡於是腳跟一轉,朝文林軒而去。
“對了,陸家長女是給了誠王做側妃的吧,現在如何了?”路上,宋衡問道。
宋楊猶豫了一會兒,湊到宋衡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接著宋衡停下了腳步,神情驚訝,眉間褶皺起,最後臉色一沉,輕歎道:“陸家是什麼黴運,這沒一個能好的,小陸大夫得傷心了。”
陸瑾這會兒正坐在書桌前整理文稿。
歸京途中的筆記都是七零八落,他答應過宋衡,要儘快給出初稿,是以午飯後休憩一小會兒便開始動筆,兩個小徒弟則打下手。
接著宋衡來了。
宋衡輕輕地在桌子上一瞟,便失笑道:“我倒是找了一個好下屬,這才剛到京,小陸大夫就努力上了。”
“時間久了怕自己忘記。”陸瑾讓孫白和何瀾先出去,自己則給宋衡倒了杯茶。
他看宋衡依舊是今早進京時候的裝扮,便知道是剛一回府就往這兒來,心裡很是感激他的照顧。
“這個你慢慢來,不著急,不過另一件事,明日需得讓你跟我走一趟。”宋衡從善如流地拿起那杯茶,茶水已經涼了,可是外麵天兒熱,走一圈下來都是汗津津的,喝這個倒是剛剛好,解渴解熱。
陸瑾見杯子光了,於是再倒了一杯,至於宋衡讓他去的地方,他似乎也有猜測,“是那份哮喘的脈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