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明心不由己(1 / 2)

陸瑾最近比較煩惱, 宋衡正當他是青蛙用溫水煮著,離熟了還有些距離, 可是被他提前發現, 那麼問題來了,他是跳出這個鍋還是不跳呢?

這個鍋溫度適宜, 大小合適, 裡麵沒有沾著亂七八糟的雜質, 還定時定點投喂,住著倒也不差, 而且鍋蓋沒蓋緊, 要跳現在正可以跳。

可是陸瑾不舍得……

宋衡第一次鐵樹開花,不敢挑明嚇跑人, 隻能這麼一意孤行地對陸瑾好, 爭取將人軟化了直接水到渠成,這個法子不像是他這種喜歡戰略性急行用兵之人的風格,倒是比較適合他的外甥太子殿下,有些慫。

然而卻歪打正著地正適合陸瑾這種見不得彆人對自己太好,總要回報些才安心的人。

可這種事怎麼回報?

陸瑾雙手捂住臉想到的隻有“以身相許”這一個途徑。

何瀾看著陸瑾忽然垂頭捂臉的動作, 還以為自己背錯了,趕緊停下來喚了一聲, “師父, 我說錯了嗎?”

陸瑾抬起頭一愣, 接著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冊子, 頓時尷尬地老臉一紅, 他剛剛壓根就沒聽小徒弟怎麼背的,隻是說:“你再說一遍,我剛剛走了神,沒聽清楚。”

何瀾歪了歪頭,關切道:“師父,你是不是累了?”

孫白剛剛背完,正在看下一章節,忙起身走過來,師兄弟倆眼露擔憂。

這每日起早進宮,傍晚天快黑了才回來,晚上還要給這對師兄弟編寫臨床醫學教材,再加上教學,說實在,陸瑾的確沒什麼休息時間。

這也是宋衡堅持要去宮門接他的原因,回到府裡的陸瑾很忙碌。

不過隨著太子的鍛煉加強,而哮喘病還沒太大地發作,他進宮的日子已經慢慢在減少,甚至隔個三日才進宮一次,要說多累,倒也沒有。

陸瑾搖了搖頭,他不好意思說出走神真正的原因,隻能道:“是有點,不過沒有關係,等醫館開了,有了病人,我就帶你們上手術台,所以現在抓緊時間學些理論,不至於等到實踐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

這對師兄弟跟著上京的目的就是為了學手術,聞言很是興奮,孫白問:“師父,咱們的醫館什麼時候開呀?”

陸瑾想了想回答:“估計還得個把月吧,圖紙剛剛確認,裡麵還需重新裝潢。”

“我們也能拿刀嗎?”何瀾聽他爺爺講過很多次陸瑾傳神的用刀,就一直期待著自己也能跟師父一樣。

“當然,我已經讓宋槐大哥給你們定做器具去了,差不多等醫館開門,你們就可以拿到。”

“真的嗎,師父?”哪怕年紀大一些如孫白都抑製不住咧開嘴高興著,“真是太好了!”

陸瑾笑著頷首:“所以好好學,儘早可以拿刀。”

“我們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兩孩子都很聰明,也很用心,這個時代能夠學習的機會不多,做徒弟的先侍奉師父三年磨磨性子再學本事的大有人在,像陸瑾這樣直接帶身邊手把手教一點也不藏私的實在少見,是以他們分外珍惜。

何瀾又將陸瑾編纂的臨床醫學基礎第二章背了一遍,孩子年紀小,可口齒清晰,背誦流暢,可見已經自己背了好多遍才來陸瑾跟前。

一次通過,陸瑾很滿意,好學又聰明的學生誰不喜歡。

臨床醫學是大學裡才有的課程,針對的也是成年人,哪怕陸瑾儘量編的通俗易懂些,可有些晦澀的知識點依舊難以理解,大概隻有經過實踐之後才能明白這是為什麼,甚至有的憑現在的醫學水平還用不上。

陸瑾本在猶豫是否放進去,然而想想時代在進步,或許二十年後,五十年後達到了呢?哪怕隻是作為一個印象也是好的。

幸好這個時代尊師重教,師父說什麼便是什麼,哪怕不理解也沒人會頂撞,來一句學了也沒用那麼學它乾什麼的論調。

作為一個師父,陸瑾是喜歡現在這種傳道受業氛圍的。

“很好,再過幾天,我們可以學解剖了,嗬嗬。”

什麼是解剖,這對師兄弟暫時不明白這種專有名詞,不過沒關係,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隻是在此之前,陸瑾有必要先編寫個教材,學個係統解剖,之後再做實踐。想到這裡,他忽然很懷念剛上大學的時候,那些可憐的青蛙、白鼠、兔子……還有帶著濃重福爾馬林味道的人體器官。

初見時的“美好”感受陸瑾已經忘記了,不過不用擔心,從這倆徒弟上他總能再體驗一次的。

陸瑾摸著何瀾的腦袋,露出迷之笑容,孫白和何瀾互相看了一眼,不知為什麼,他們看到陸瑾的這個笑容,忍不住齊齊縮了縮脖子,總覺得一股惡寒繞在脖子後麵。

“陸大夫,宋槐侍衛來了。”門口的三七喊了一聲。

陸瑾於是對兩個徒弟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下一章節背完,也彆忘了背藥譜和醫論。”學西醫的同時,中醫自然也不能忘記了。

“是,師父。”孫白和何瀾向陸瑾行了禮告退。

宋槐走了進來,對陸瑾抱拳道:“陸大夫,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攪您,不知明日您可有空?”

陸瑾想了想,明日不是進宮的日子,於是點頭,“有的,隻是不知什麼事?”

宋槐說:“明日醫館分隔砌牆,雖有圖紙,不過還是請您現場去看看,就怕大小地方不合適,推倒重來麻煩。另外您讓人打造的器具,已經出了胚子,請您去看看尺寸,有些地方太過精細工匠怕是做不了,不知道能否做個調整。”

“應該的。”陸瑾答應著,“待會兒等大人回來,我會與他說明。”

宋槐道:“大人已經吩咐過了,您若同意他便沒什麼異議,另外今日營中有事,他怕是回不來,讓您彆等了早點睡,屬下這就去安排。”

宋衡其實很忙,剛回京為了避嫌也就蹲在府裡,這會兒隨著刑部及大理寺徹查,案子一件件判下,他該怎麼樣也就照常了,有時候很晚才回來。

然而再怎麼晚,隻要問淩軒的燈光,特彆是屬於陸瑾的那個屋子還亮著,他總會過來看看,兩個人見個麵,說句話,哪怕隻是乾巴巴的寒暄兩聲都行。

漸漸地宋衡習慣先踩了問淩軒的路,而陸瑾則習慣留了燈火等著人,甚至明明兩人都在府裡,卻依舊保留著睡前問安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