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監工往宋宗師看了一眼,後者走回原處,再一次以柔克剛,行雲流水一番,站定之後目光瞥向一旁的初學者。
太子殿下茫然無措,手腳似無處可放。
陸大監工清咳了一聲,淡淡道:“宋大人,慢一些,打那麼快,是您要上台表演嗎?”
宋衡一聲不吭再次走到原處,這次他放慢了一拍動作,但依舊連綿不絕,氣蘊山河,長籲一氣……回頭看陸瑾。
陸瑾看向太子殿下那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終於怒了。
宋大人表示非常無辜,狡辯道:“我學武之時,師父打了三遍若是還學不會,便是朽木難雕,棄我而去。”
太子朽木聞言心中萬分委屈,低聲反駁道:“那,那是什麼師傅啊……”若是太子太傅敢這樣,皇帝頭一個讓他棄職離去。
然而宋衡一個眼神橫過來,太子不說話了。
陸瑾一個白眼差點翻上天,很想問問這究竟是誰的外甥。
他氣運丹田,對著宋衡說:“宋大人,能耐心一些嗎?拆開來,咱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慢慢教好吧?”
宋大人很想拒絕,可看到陸瑾暗怒的表情,終究拖回來一絲耐心,沉重地點點頭,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阿瑾,軍營裡怕是有事……”
話音剛落,陸瑾便溫和道:“那你就先去吧。”
這麼好說話?
宋衡狐疑地瞧了他一眼,隻聽到陸瑾對太子說:“還請殿下準備個屋子,離皇上的生辰大典還有不到兩月,我們得加緊時間,出宮進宮太過麻煩。”
宋衡:“……”就知道。
他抹了一把臉,將心中的不耐煩完全按下來,站在院子裡,對陸瑾說:“來,繼續。”
為了不再浪費時間,這會宋衡非常配合,直接將太子當做三歲孩童,拿出所有耐心聽指揮。陸瑾讓停就停,讓重來一遍就來一邊,哪怕一個簡單的出拳回轉推開,演示十遍他都沒有廢話。
終於宮門下鑰前,笨手笨腳,武學天賦為零的太子殿下學會了一小半。
“殿下再好好練練,三天後我們再來學新的,時間不多,一定要抓緊。畢竟等您學會之後,還要找專業的樂師給您伴奏。”
陸瑾想想其實蠻頭大的,前世的年會裡他隻要負責去表演就行,其他都有各部門的助理完成背後的事,沒想到還挺瑣碎。
太子連聲說是,真的,他家舅舅雖然一言不發,可是看他打拳的氣勢,一次比一次足,有時候聽陸瑾說咱們再來一次,他敏銳地感覺到似乎前方殺氣在聚集,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學習,爭取儘快通過。
這種高壓之下,還真讓他學的挺快,就是心太累,他覺得需要緩一緩。
每三天來一次,就跟受刑一樣。
偏偏他還不能發表意見,想想也很泄氣。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忽然有一次宋衡軍務繁忙,沒有跟陸瑾一塊兒來,太子的心裡真是放下好大一塊石頭。
那次太子是跟陸瑾學的,事後他建議道:“舅舅事務在身,一直來進宮教導孤,耽誤正事,孤實在於心不忍。陸大夫您也會,不如今後孤跟著您學吧?”
太子的眼裡充滿著期待,可是陸瑾無情地拒絕了他,他說:“殿下,明明可以向大師學習,就彆要我這個半吊子教了。我也許看著像一回事,可跟國舅爺比起來簡直彈棉花一樣,越教越差不是嗎?您可是要在皇上生辰禮上表演的,到時候還有羌戎使者及其他小國使者在,要是讓他們看到我朝皇太子打個拳都綿軟無力,豈不是不美了?”
是的,聽說羌戎使者來,皇帝乾脆大擺宴席,其他小國聽說此事,也一並表示要來拜賀。
太子聞言無法反駁,他也不想丟這個人,而且一丟丟到其他國家去。
一想到這裡他也不要求換師傅了,而是問道:“陸大夫,真的要孤一個人給父皇表演嗎?孤怕一緊張忘了!”
那簡直無法想象啊!
太子麵露驚恐,求救地看著他,陸瑾的頭更大了。
所以還要給太子排一隊伴舞的?
晚上宋衡回來,陸瑾將話傳給宋衡,“你說我為什麼要攬這麼大的一個麻煩?是帶徒弟不夠累,還是手術不夠多?”
宋衡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一攬活,連帶著把他也坑進去。
就太子那個朽木,他從來沒期待過能夠雕出花來,彆把自己氣死就可以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深諳求生之道,安慰著說:“沒事,教會太子打太極就行,後麵的我讓其他人幫忙。”
長樂長公主素來喜歡歌舞,府裡養了好幾支歌舞班子,三天兩頭排新舞給她看。
宋衡於是找了平陽,平陽郡主一聽便同意了,並且打包票道:“小舅舅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吧,定讓太子哥哥順順當當地在皇上麵前表演完。”
因新城郡主一事,平陽欠了陸瑾好大一個人情,正想著如何還呢。
所以當太子終於將一套太極拳法學會後,平陽就帶著公主府裡最優秀的舞者和樂師進了宮。
時間在這忙碌之中轉眼飛快,帝王的生辰就在眼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瑾:掀桌,到底是你外甥還是我外甥?
宋衡:是你的,我沒有
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