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螢光從空中一路向下蔓延,微光映照在平靜的水麵之上,水麵如同鏡麵,倒映出周圍的樹影、靜謐的夜空,和漫天螢火蟲的光亮。
那些晃動的光點如同點點繁星,映在水波之中,溫柔而璀璨。
哪怕喬溫並不是個崇尚浪漫或者文藝的人,這一刻,也不由為眼前美好不似人間的景色所震撼,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巴衛看著他滿是驚豔的怔然神色得意地勾起嘴角。
“怎麼樣?這是你們人類會喜歡的景色吧?”
妖狐用一種“你們人類真是莫名其妙”的語氣說。
喬溫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巴衛。
妖狐卻在此時迅速扭過頭去,不知為什麼好像有點不自在似的:
“彆誤會!這可不是本大爺在討好你!隻是那個……叫什麼來著?謝禮?”
說著,巴衛又逞強似的轉回頭來,一臉“這不算什麼”,外加“要感恩戴德地收下啊!”的矜驕樣:
“對!沒錯!就是謝禮!你以為救了巴衛大爺我的命,隻說一句‘謝謝’就能抵回來了?本大爺的命才沒那麼不值錢!”
“所以,好好享受吧!人類!在本大爺的‘救命之恩’回報完之前,可彆想溜走!”
喬溫聽到他最後一句“宣言”不由哭笑不得:
“你的意思是在你完成‘狐的報恩’之前,我即使能返回現代,也不許回去了?”
巴衛聞言輕聲冷笑: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你走了,本大爺找誰‘報恩’去?”
他雖然直覺喬溫那句所謂的“狐的報恩”似乎不隻是字麵意思那麼簡單,不過也沒有想要深究的打算——這個人嘴裡時不時就會蹦出幾句他聽不懂的新鮮詞兒來,不過沒關係,聽不懂也無所謂。
時間久了……總會懂的不是麼?
妖狐挑起唇角。
喬溫則在他囂張又自我、任性又過於理所當然的回應中,感到了頭疼——
他就說!為什麼巴衛對他的態度變了!敢情……
“您這是又把我當成什麼新鮮而有趣的玩具了麼?”
喬溫眯起眼睛,語氣平靜得不像是在質問。
可巴衛卻難得感到了某種熟悉——或者不該說熟悉,而應該說是“印象深刻”——就像那次他放任他走進對普通人類而言足以致命的瘴氣之中,而他因此怒氣爆發時,那樣的惡寒……
妖狐立刻否認:
“我不是,我沒有!”
就在喬溫淩亂地以為他還會再加一句“彆瞎說啊!”的時候,妖狐卻繼續說道:
“要新鮮而有趣的玩具,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麼?可你……”
——可你,是不同的。
妖狐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你的確新鮮又有趣……但,你對我來說,不是玩具……”
“喬溫……”
妖狐呼喚他的名字。
“或許……”
或許我已經有幾分了解,未來的自己,為什麼會認同你這個“朋友”了……
……
……
於是,喬溫就這麼莫名其妙被巴衛“抓走”,又在第二天一早,被莫名其妙地“還”了回來。
開始犬夜叉他們還會關心地詢問,還會戒備從那次以後,時不時就會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突然帶走喬溫,又在一天或者兩天以後,突然將喬溫“送回來”的巴衛。
但是次數多了,眾人漸漸也就習慣了這種“突然襲擊”。
甚至有一次喬溫被巴衛一帶走就是整整三天,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次,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戈薇——表現出任何擔憂或是異議。
反正巴衛總是能準確找到他們的落腳點的,所以早在他們從不知道第幾次喬溫“被擄走”以後就不再原地等待,而是繼續上路,巴衛卻照樣也能再次找到他們的蹤跡以後,眾人就不再對此表示擔心了。
至於巴衛“擄走”喬溫以後都在帶他乾什麼……
除了第一次的“螢火蟲之夜”,巴衛後續帶喬溫去逛了這個時代據說最繁華的某座大型城池,帶他去欣賞了富士山的雪景,帶他去吃過某王城有名的點心,還帶他去“參觀”過古時的戰場……
如果不是喬溫實在沒有興趣,巴衛甚至還想帶他去自己常去的狸女們的店裡“見識見識世麵”==
而他們離開最久的那次,其實是巴衛帶喬溫去了裡鞍馬山泡傳說中“能使人永葆青春”的溫泉。
——當然,是背著世代居住在裡鞍馬山的天狗一族偷偷“溜”進去的。
原本巴衛的計劃是泡一下溫泉就立刻離開的,畢竟哪怕他再藝高人膽大,也沒想過單憑一己之力抗衡整個鞍馬山的天狗族群不是?
隻是在兩人離開途中,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故——遠遠地,他們忽然聽到了巨大的落雷聲。
兩人雖感覺不妙,但到底還是沒忍住好奇,過去準備觀察下到底出了什麼事——俗稱,看熱鬨_(:з)∠)_
結果到了雷聲傳來的地方,就發現一個有點嚇傻了似的黑發少年天狗正呆立在一處幽深的巨大坑洞邊上,而在他腳邊,則倒著一個生死不知的銀發天狗,他懷抱著一隻幼小的天狗幼崽,看樣子似乎是在保護對方……
而那隻銀發天狗通身狼狽,似乎剛剛被猛烈的雷電擊中過,不僅衣服多處破損,身後的翅膀更是羽毛散亂、傷痕遍布,甚至有很多地方,都皮開肉綻,露出了內裡幾乎全部碎裂的慘白骨骼來……
“翠、翠郎……”
嚇傻了的黑發天狗喃喃念著一個名字。
喬溫和巴衛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幕。
“怎麼辦?”妖狐用口型詢問身邊的青年,“趁亂離開麼?”
喬溫想了想。
他其實剛開始根本沒認出麵前的這幾個人到底是乾嘛的,不過當那個黑發天狗說出“翠郎”這個名字的時候,久遠的記憶就再次複蘇了。
喬溫回想起了這些人是誰——
原來這就是那個為了保護鞍馬而被雷獸攻擊,從此再也無法飛翔的“翠郎”麼……
喬溫覺得這個人非常可惜。
無論是在二次元還是三次元世界中,喬溫向來覺得“溫柔”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品質。
對人溫柔,對己溫柔,對整個世界溫柔……
這樣的人,哪怕喬溫認為自己無法成為,但卻並不討厭。
所以,喬溫不討厭翠郎,也不像有些人那樣,覺得他過於“聖母”,竟然會犧牲自己去保護一個毫不相乾的孩子,從此成為失去翅膀、無法飛翔的“廢物”天狗……
而也正是這點不討厭,讓喬溫在麵對巴衛的詢問時,有了決斷。
“巴衛……”
妖狐聽著他這拖長聲調的語氣,忽然有了種莫名的不妙預感……
“如果我們救了人就跑,你有自信不被天狗們抓到嗎?”
巴衛按住他的腦袋:“是什麼給了你我無所不能的錯覺??”
喬溫:“咦?難道不是你自己嗎?誰那天跟我說‘沒有我巴衛大爺辦不到的’……來著?”
巴衛:“……閉嘴。”
喬溫笑眯眯:“我相信巴衛你的能力,你也要相信自己啊!”
巴衛斜眼看他:我信了你的鬼!
“為什麼想救他?”妖狐問,“老好人習性又發作了麼?”
他帶著嘲諷的語氣沒有引起喬溫的絲毫不快。
他笑著回答:“你就當是這樣吧……我隻是覺得有點可惜,天狗如果不能再次飛翔的話……”
就好像是他如果因為什麼意外傷到了手,從此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得心應手地製作種種東西了吧……
想想就有點感同身受的難過呢。
巴衛看著喬溫似乎有些悵然的樣子,無奈歎了口氣:“說好的,救了人就走?”
喬溫用力點頭。
巴衛於是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用你那張‘驅’!”
喬溫心領神會,喚出驅之牌——
兩人的身影如同閃電,快速閃現在那三人麵前,喬溫取出早準備好的桃丹,迅速塞進翠郎口中,在黑發的少年天狗還來不及喝止之前,又和巴衛一起閃電般地轉身離(逃)開……
然後,他們就在天狗之裡開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心跳大逃亡(不是)。
這一逃就是足足兩天兩夜,最終還是巴衛終於尋到一個結界缺口,喬溫用劍之牌在天狗們趕到以前,配合巴衛的狐火,終於將結界劈開一道裂縫,才終於得以脫身。
而出了鞍馬山後,兩人不由相視大笑。
……
就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奇妙相處之中,喬溫和巴衛的關係開始慢慢發生著變化。
喬溫感覺巴衛正在漸漸變得熟悉起來,越來越像是他所知曉的那個巴衛——會微笑,會炸毛,會口是心非的傲嬌,會用柔和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們正在慢慢地,“重新”成為朋友。
喬溫不是沒有懷疑過,這種改變或許又是巴衛的一次“惡作劇”。
可是他又覺得不是。
畢竟相處時是否真心,彼此對視微笑的時候是否發自本心,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的。
巴衛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帶著柔軟和溫暖,那是看向朋友的眼神,喬溫絕對不會認錯。
在與巴衛約定了下一次見麵時,他會帶他去看“哪怕深秋之中也凜然綻放的櫻花”後,喬溫與巴衛互道了再見。
而剛剛分彆的兩人不會知道,與此同時,在某座空蕩蕩的城堡之中,紅發的大妖怪垂眸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座椅,語氣裡充滿某種奇異的情緒:
“你說……巴衛交了個人類‘朋友’?”
“是的,惡羅王大人。”
下方單膝跪地的妖怪畢恭畢敬。
惡羅王沉默半晌,忽然咧嘴,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有趣……這可真是……太有趣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