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小通房 法采 11516 字 9個月前

宋遠洲去了淨房,他沒讓計英過去服侍,令她換一套被褥。

計英拖著被人劈開的身子換了乾淨被褥。

蘇州城的天那麼潮,換上的新被褥有陽光的味道。

曾幾何時,她睡得也是這樣的被褥,可如今,她隻能拿來潮濕的鋪墊,睡在窗下的小榻上。

“誰讓你睡榻?”

計英頓住了鋪床的手,環顧了房內,沒有彆的床榻了。

宋遠洲冷哼了一聲。

“地上。”

... ...

計英睡在了地上,沒有溫暖的被子,隻有濕漉漉的鋪蓋和不斷泛著寒氣的地板。

方才的痛尚未消退,她想清洗,宋遠洲不許,計英平平躺著,感受痛意和濕冷將她包圍。

當年,她對宋遠洲那張寒霜似的俊顏晃了心神,終究是鑄成了大錯。

如果她和他沒有定過親,那該多好。

她錯了,她不該在三年前的上元節燈會閒逛,在流光溢彩的花燈裡認錯了人,將燈謎貼到了他身上。

彼時,他轉過身來看她,花燈將他的眉眼照的如月光下的冰晶,她從未在彆人眼中見過那樣的美。

計英慌了神,他將燈謎從手臂上揭下來給她。

“計大小姐,認錯人了吧?”

他笑著跟她點頭,轉身走了。

路邊燈光在他寶藍色的錦袍上環繞,少年身姿挺拔。

計英定定站著,人潮在她眼中散去,她眼裡隻剩下那個寶藍色的少年。

三哥找到了她,一扇子敲在她肩頭,“英英,看什麼呢?你的燈謎呢?”

她沒回答三哥,反而指著前麵的少年,問,“三哥,那個人是誰?我怎麼不識得?”

三哥識得,“你說宋遠洲嗎?宋家二爺。他身子不好,不太出門。怎麼了?”

計英聽了這話,咽了口吐沫。

“他認識我。”

他見到她,就準確地認出了她。

計英想到少年跟她點頭帶笑的模樣,上元節的燈會完全看不下去了。

她生病了,相思病,一連半月,睜開眼閉上眼都是那少年的模樣。

半個月後,她忍不住了,打聽了宋遠洲出門去書肆的機會,跑去書肆堵他。

她看見宋遠洲拿著書走出來,心都快停止跳動了,緊張到差點把帕子扯爛。

她想叫宋遠洲一聲,少年已經抬頭看見了她。

他有些意外,“計大小姐?”

他又一次準確地叫出了她,計英止不住激動,她攥著手走過來。

“你、你怎麼認識我?”

他約莫沒想到她問這麼個問題,頓了一下,又笑了。

和上元節那日的笑一樣。

計英心跳加速到幾乎要跳出來,她聽見他道。

“蘇州城裡,還有不識得計大小姐的人嗎?”

這個回答和計英想的有些出入,她以為他是因為格外注意她,才認識她。

她噘了嘴。

宋遠洲瞧著又笑了,“怎麼了?”

他說話的聲音那麼輕柔,好像羽毛拂過計英心頭。

十三歲的小姑娘心裡癢了起來,她在少年清涼如水的目光中,突然壯了膽子問道。

“你、你喜歡我嗎?”

宋遠洲被問懵了,愣了一會。

計英那時急得不行,她等不及也不敢真的等來他的回答,她急急忙忙道:

“我喜歡你!”

她把她半個月裡翻來覆去想了太多遍的話說了。

她緊張地等待著宋遠洲的回答。

可宋遠洲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計大小姐,宋某從小已與家表妹定親,不便回答你的問題。”

這次輪到計英愣在了當場。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宋遠洲,宋遠洲臉上的笑意完全消減了下來,沒有再把目光落到她臉上,拿著書離開了。

計英傻愣愣地在書肆站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家。

還是三哥從書肆前麵路過,發現了她站成了石雕,把她扛回了家。

計英哭了,哭得稀裡嘩啦,三哥嚇了一跳,“誰敢欺負你,還把你欺負哭了?!”

三哥的認知裡,不存在能把她欺負哭的人。

計英哭得更大聲了,“宋遠洲他定親了,不成了。”

三哥這才曉得她出了什麼事情,把哭得稀裡嘩啦的她摟進懷裡。

“彆哭了,英英!宋遠洲定親了,咱們就不要他了,哥哥再幫你挑個好的,行不行?宋遠洲冷了吧唧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性子,不要也罷!”

但她從三哥懷裡掙了出來。

“他怎麼不是好性子了?我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

三哥傻了眼。

這事根本捂不住,很快大哥二哥和爹娘都知道了。

娘和大哥二哥來瞧了她,都勸她想開些,他們越是勸她,她越是拗不過來這個勁兒。

但宋遠洲定親是既定事實,她能有什麼辦法?

半個月的工夫,人就瘦了一圈。

還把大夫請來了。

大夫說沒什麼大事,就是心情陰鬱。

但吃了一個月藥,還是沒好,每日裡提不起精神,也不想出門跑馬去了,鬱鬱寡歡。

有一天,爹突然來了。

“英英,你就那麼喜歡宋遠洲嗎?”

她止不住落了眼淚,她不想再提這件事,但爹愛憐地看著她,開了口。

“宋遠洲也不是不可。”

“什麼意思?”她一時間沒明白,解釋道,“他早就定親了,不行的。”

爹卻笑了一聲,“若是退親了呢?”

“還、還能退親嗎?”

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告訴爹爹,若是他退了親,你願不願意嫁給他?”

計英連想都沒想。

“我願意!”

... ...

她說她願意,沒過多久,宋遠洲就退親了。

宋家遣了媒人上門提親,計英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沒再見過宋遠洲,宋遠洲的父親生病臥床,他在床前儘孝。而她也不敢再找機會去堵他,她羞得不行。

計英以為自己或許就在這樣的激動羞澀中,待及笄之後嫁去宋家,嫁給那個上元節燈會令她一見傾心的少年。

但她錯了。

沒到半年,計家出了事。

臘月裡,父親和大哥二哥被官府的人帶走了。

娘和三哥開始到處找門路,可惜舅家離得遠,一時半會聯係不上,三哥認識的人都表示不敢插手。

計英想到了宋家,想讓三哥去問問,但三哥看了她一眼,搖著頭說算了。

宋遠洲的父親在兩月之前病故,宋遠洲在家守孝。

計英以為是這個原因,但當她不甘心找上了門去,才曉得三哥搖頭的原因。

宋遠洲根本不見她,甚至寒冬臘月,連門都沒讓她進。

計英震驚,宋遠洲為什麼這樣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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