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英,你肯認了?”
話音一落,計英也跪了下來。
“奴婢隻能說並無此事,但奴婢沒有證據自證清白,二爺發落吧。”
她跪在了他腳下,他看到她說完話後,臉上閃過的一絲冷笑,然後她低下了頭。
他瞧不清她的表情,卻隻瞧得清她的意思。
她傲氣的緊,根本不屑與魯嬤嬤三人為伍,也不屑在他這個家主麵前分辨。
計大小姐果然還是那個計大小姐,就算他明明確確告訴她,當年宋家的一切皆是由她造成,她也不會有任何愧疚和不安,反而“傲骨”依然。
宋遠洲禁不住冷笑出聲。
“既然如此,那就回歌風山房跪著吧,從今日起一個月,每晚做完了事便跪上一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你的所作所為。”
宋遠洲說完,再沒有任何耐心,大步離開了恬如軒。
計英並沒有太多意外,平靜地領受了。
她就知道,宋遠洲不會信她,也不會饒了她的。
倒是魯嬤嬤三個人又驚又喜,本以為要頗費一番周章,沒想到三言兩語就解決掉了。
崔婆子不用因為此事被賣了,而二爺也狠狠地發了計英。
天黑後罰跪,跪上一個月呢!
這個處罰可不算輕了!
二爺果然厭了她,而且厭惡得緊呢!
魯嬤嬤老眼發亮,香浣仿佛看到了給二爺做通房的曙光,而崔婆子差點大笑出聲。
她可太高興了,以後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也能往這個計英頭上一扣?
她看計英的模樣,都有點順眼了。
然而就在此時,有人輕笑了一聲。
魯嬤嬤三人抬頭看了過去,看戲的川二爺突然走了過來。
他走到了崔婆子身邊,輕嗅了一下。
“吃酒了?還吃了不少?宋家什麼時候也能吃酒當差了?”
宋川話音一落,崔婆子僵在了當場。
魯嬤嬤和香浣也驚恐了起來。
川二爺這是什麼鼻子啊?!
計英終於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同宋川含笑的目光對上。
宋川朝她揚了下巴。
“你家二爺說了,回歌風山房罰跪,那就先回去吧,彆在這吹風了。”
*
歌風山房。
宋川從書房窗內往外瞧了一眼,看著院子裡跪在石板上的小姑娘,小姑娘繃著臉脊背挺直,他又看向書房裡泡茶的家主,家主大人一臉寒霜。
宋川嘖嘖,問宋遠洲。
“我說遠洲,你既然罰了她,合該出了口氣,怎麼還是拉著一張臉,比罰她之前還難受,既然如此,不若免了她的罰,你也鬆快些。”
宋遠洲聞言不耐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將宋川的茶碗咯噔放下。
“喝你的茶吧!”
宋川歎氣搖頭,走上前來拍拍宋遠洲的肩。
“來,坐下我給你把把脈,生這麼大的氣,還不得氣壞了?我可是好不容易給你調好的。”
宋遠洲不給他手腕,從和宋川見了麵就不給他把脈的機會。
他隻是繼續沏茶,“我好得很。”
宋川又是嘖嘖。
窗外忽然有了滴滴答答的聲音,一滴滴打在芭蕉葉上。
宋遠洲手下一頓,下意識轉頭向外看,剛一動就被自己意識止住了。
隻是手下茶水卻沒停下,不小心溢了出來。
宋川可就笑了。
“外麵下了雨,你這手底下怎麼也下雨了呢?家主大人從前給我沏茶,可沒分過神。”
宋遠洲就想被杯子直接塞進他嘴裡。
他瞪宋川,讓他閉嘴,宋川偏要說話。
“我怎麼說也長你三歲,你也叫我一聲族兄,我得說你兩句了。”宋川手下點了點桌案,瞧著宋遠洲不快的神色。
“你和計英之前的事情,也過去兩三年了,那時候她還是個未及笄的小丫頭,如今計家也沒落了,你栽在她頭上不是不可以,但你報複她報複的開心也好啊?但你瞧瞧你這樣子,我不用給你把脈都知道,你那些老毛病又開始反複了吧?”
宋川說著歎了口氣。
“放了她,也放過你自己,不好嗎?”
話音未落,宋遠洲就開了口。
“不好。”
他目光越過窗欞,定定落在那個跪在院中淋著雨的人身上。
那人淋著雨,仍是挺直脊背,細瘦的脊梁上仿佛寫著“不甘不認”四個字,四個字下麵滿是高傲之氣。
就是這些高傲、驕縱、任性,令他家宅陡然生變,她不需要負責任嗎?!
宋遠洲一直盯著計英,一錯不錯。
他說,“我不快是因為我報複的不夠。什麼時候我磨平她這一身高傲之氣,什麼時候我才能順心。在此之前,我絕不會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