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洲當下就笑了,“若是讓宋某三五百兩就割愛,恕宋某實在是割不了。”
那先生神色微微一變。
這人沒再談論更多,說了幾句場麵話就走了。
從頭到尾也沒有給一個真實可信的身份。
計英問二爺,“這人來的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二爺低笑了一下,看了少女一眼。
“其實也不是那麼莫名其妙。”
少女歪著腦袋看過來,像打量人的小貓,宋遠洲被她看得心頭發癢。
但他沒說什麼,“之後你就知道了,這些日子先彆出門。”
計英見他心有主張,便不再多問,點頭應了。
她眼下也不得空出門了。
她得畫畫。
兩人離了茶館,坐車回宋家。
宋家占據了大片的地方建造園林,因此在城中的位置頗偏,越走人越是稀少。
走到某處街道,人更少了,連計英都覺得有些奇怪,“今日城裡有什麼集會嗎?這邊怎麼沒了什麼人?”
那位二爺沒有回答她,反而叫了黃普,“讓護衛都警醒著些。”
誰料這話話音未落,隻聽一聲破空之聲傳來。
一根箭嗖得射向了馬身,幸而被人擋開,馬才沒有中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在城中放箭?!
經曆了山匪一事,宋家眾人全都有了警惕,不僅有了警惕,更有了應對。
有兩名護衛直接拿出弓箭,向那射箭的方向射去。
這一箭比發來那箭更加凶猛,徑直射進了路邊二樓的一個窗口裡。
窗口裡,有人應聲倒地,血流了一地。
一切來得太快,那窗中陰影處的人騰地站了起來。
“宋二,竟然還備了弓箭手防我?!”
有侍衛跑過來。
“三爺,宋家警醒有準備!咱們的人要扛不住了!”
陸梁的臉從陰影裡現了出來。
他方才派人去打探了那宋遠洲的口風,若是那雲瀾亭的畫不出五百兩,他也就買了。
那廝道好,竟然開口一千五百!
上次他令山匪截畫不成,已經十分不快,這次那宋二竟開口一千五百兩故意捉弄他。
更不要說在白家那次,可不就是宋二撞破他的事?
他覺得要不要畫等等再說,但這個人還是解決了的好。
隻要這宋二沒了,宋家家主之位旁落,要一副畫還不容易嗎?
他以為這種城中伏擊,宋二必定毫無準備地喪命,沒想到,宋二竟有了準備!
陸梁念及自己屢屢受挫,發狠了起來。
他連聲冷笑,笑得陰測測。
“拿我箭來,今日我親自送那宋二下黃泉!”
... ...
街道上的人全都尖叫著跑開了,店鋪忙不迭地閉門合戶。
隻有宋家的馬車和護衛在與埋伏的流箭拚搏。
如此發了瘋的伏擊,連計英都感知出一二,她問宋遠洲。
“是不是陸梁?上次山匪也是他對嗎?興遠伯府是貴勳人家,定在軍中領有要務,所以他才有火銃在手?”
她說的都對,宋遠洲也猜到了。
他這些日子出門都帶了人手嚴加防備。
陸梁是什麼人?
且看他對白秀媛和白家的態度,再看他當時出的主意,讓餓犬來要計英,就會知道此人手段陰狠,而且不會善罷甘休。
宋遠洲隻是沒能想到,今日在城裡,陸梁就敢跟他出手。
周邊流箭嗖嗖不斷,男人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少女臉色泛青。
陸梁這是準備置他於死地,隻要他死了,陸梁想要什麼畫都容易。
可他也不會隨意屈服。
隻不過身邊的少女,又跟著他遭了一回罪。
宋遠洲看著箭矢的方向,明顯有幾箭在想他們藏身的方向試探。
對方也在變換方向,此地不宜久留。
宋遠洲看了一眼計英,叫了黃普,“你與兩個護衛,護著姑娘躲到那邊的小巷中去。”
計英聞言看向了那位二爺,黃普也看了過去。
“那二爺您呢?”
“我去另一邊。”
“不成!二爺,另一邊箭射得密!二爺不能去!”黃普叫起來。
計英看向男人有些驚疑不定。
“二爺... ...”
話沒說完被這位二爺打斷。
“好了,不必說了。”
他直接叫來了護衛,拿著盾護送計英逃離,自己也叫了人往另一邊轉移而去。
兵分兩路,立刻行動了起來。
陸梁盯著那馬車後的躲避處良久,手上的弓已經拉滿多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突然,馬車後麵一動,有兩路人齊齊跑了出來。
兩邊都用盾護住,根本分不清哪邊是那宋二。
陸梁看得頭暈,他手下護衛卻一下看住了奔向小巷的一堆人。
“三爺瞧,那似個女人的裙擺,定然不是宋二,是他那個通房!”
陸梁一聽,弓箭的方向一變,正經就對準了那奔向小巷的一邊。
侍衛驚疑,“三爺,宋二定是在另一邊啊!”
陸梁卻笑了。
“這種時候,誰不要命?那宋二說不定故意換成女人裝束,讓他那個通房替他擋箭!當我猜不到嗎?!”
話音一落,陸梁手下的箭,箭頭綠光一閃,嗖得一聲直奔那露出的裙擺而去。
不求命中要害,隻要他的箭稍稍射中即可!
... ...
計英聽到聲音已經晚了,小腿陡然一痛,痛意和箭的衝力令她向前跌去。
她一聲驚呼,卻沒有跌在冷硬的地上,而是跌進了一個並不熟悉的懷中。
計英抬頭看去,但眼前男子的長相令她心下陡然一驚。
她要掙開,那人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姑娘,你中箭了,箭上可能淬了毒!”
那男子身邊另有人手,擋下了漫天的流箭,計英在驚疑不定中被男子抱去了小巷。
黃普嚇得臉色發白。
“這位爺,你怎麼知道箭上有毒?!”
計英也看了過去。
男子一身勁裝,手臂帶了箭袖,腰上配了長劍。
他長相英朗,鼻梁高聳,劍眉星目,眉峰處亙著一條刀疤。
若不是他眉目之間自有一股正氣,計英乍一看,還以為此人是那陸梁。
此人與陸梁,著實有五六分相像,難道是... ...陸梁的嫡弟,興遠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