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1 / 2)

小通房 法采 11257 字 9個月前

幽香在黑夜中盤旋, 宋遠洲模模糊糊又想起來很多從前的事情。

從七歲那年,他的藥方被動了之後,父親萬事都變得十分謹慎, 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 宋遠洲沒再發現小孔氏向他下手。

隻是他身子不好,常年纏綿病榻,也許已經如了小孔氏的意, 她不需要再下手了。

而姐姐到了婚嫁的年紀,父親不知從哪領來了王培騰。

他當時就覺得此人有些登不上台麵之感,但小孔氏將他誇得花兒一般。

宋遠洲有幾次都聽到她跟父親說, 姐姐嫁給王培騰是低嫁, 嫁進去之後是不會吃虧的, 又說, 王培騰年紀輕輕就能中了舉人,想來過不了幾年就能中進士,能幫襯他一把。

宋遠洲心下冷笑,他暗示父親此人有些油滑, 恐怕不是良配。可當時的他姐姐連看都沒看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那王培騰再不如何, 也是外姓, 隻要不姓宋,有什麼不行的?

宋遠洲不知道該怎麼說, 隻是陪著宋川喝了許多酒, 喝到兩人都醉的不省人事。

往後麵幾年, 小孔氏也沒有什麼動靜,直到父親病倒了,他一度擔心小孔氏下手害了他父親。

但他悄悄地著人查探,沒有發現任何小孔氏迫害父親的痕跡, 反倒見到小孔氏為父親落淚,日日夜夜守在床前。

宋遠洲心裡有些不知如何分辨的滋味。

再後來父親沒了,小孔氏沒有嫁人也沒有大歸,正正經經守孝了三年,她說就這麼一輩子為父親守著。

宋遠洲心裡一直恨她,卻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將她鏟除。

母慈子孝的戲碼演了許多年。

他以為就這樣了,隻要小孔氏不再動作,他也不想做的太絕。

可在計英來了宋家之後,小孔氏明顯又按耐不住了。

尤其這一次,竟然下藥給王培騰,想讓王培騰碰計英... ...這是怎樣的惡毒?!

她仿佛不是為了彆的,不是為了攪亂宋家,不是為了坑害父親,就是不想讓他和他姐姐有一絲一毫的開心與幸福。

宋遠洲念及此,眼睛疲累地閉了閉,又想到了他同計英的事。

他和計英的事情裡麵,會不會也有小孔氏的手在其中攪動呢?

那些小孔氏日日夜夜守在父親病床前的日子裡,會不會父親其實說了什麼,卻被小孔氏聽見並瞞下了呢?

宋遠洲說不清楚,心裡亂糟糟的。

如果是誤會會怎樣,不是誤會又會怎樣?

他怔了怔,不管怎樣,他都得去查。

想到這些,他下意識轉頭去看床上的人。

她側身躺著,腰處勾勒一條弧線,靜靜睡著。

宋遠洲起身站到了她的床前,月光下,她額角有細汗黏住了細發。

床邊放著扇子,宋遠洲拿起扇子,替她扇起了風。

不知過了多久,夜深了,房內外都涼了幾分,姑娘的額角不再出汗,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地鋪上麵... ...

下半夜,計英在細碎的聲音中,翻身轉醒過來,她看向睡在地鋪的那位二爺。

那人眉眼緊閉,仿佛遭受著什麼痛處,在睡夢裡不安地動著。

計英皺眉,坐到床邊細看過去,聽到他口中溢出的隻言片語。

“父親”“姐姐”在他口中來來回回轉著,又在突然之間說了一句,“走開!彆想害我!”

計英剛要動身過去看他,就被這話嚇得定住了。

這位二爺白日裡冷肅令人不敢靠近,像是冰雕的神尊,可在這句話裡,計英有些錯位的感官。

他不再像個神尊了,倒像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孩... ...是那個在雪地裡被背棄的小孩嗎?

不過她也沒敢有什麼動作,那位二爺卻在睡夢裡更加不安了,好像是想要醒過來,卻被夢魘住了,遲遲醒不過來。

計英靜默地看著他,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幫他一把,將他從噩夢裡叫醒。

就在這時,宋遠洲忽然呼吸急促起來,突然開口道。

“英英,彆走!回來!英英,求你了... ...”

計英就這麼被他在夢中喊到,無措了一下,但轉瞬間,說不清的惱怒如開水氣泡,咕咕嚕嚕冒了出來。

他連做夢都要想抓她嗎?!

計英心下更為惱火,乾脆回到床上,任他在夢裡受罪也不叫醒他。

可他好像是著了魔一樣,旁的什麼都不說了,不停地叫著,“英英,英英... ...”

就這麼一直叫了一刻鐘,不知是不是沒有人回應,更著急地叫個不停,手下甚至亂抓起來。

計英被他叫的頭疼,抿著嘴看了他半晌,隻能又起身走了過去。

她低頭細看,見他渾身是汗,臉色發白。

計英皺眉,叫了他,“二爺?”

那二爺沒醒,她又叫了一聲,“二爺?”

這次,夢裡的二爺聽見了,手突然抬了起來,就那麼劃了一下,竟然抓到了計英的手腕。

計英被他嚇了一大跳。

她抽身要走,那二爺卻抓得緊急了。

“英英!英英,彆走... ...”

要不是他當真閉著眼睛,計英都懷疑他醒了。

她忍不住拍了他的手背。

“宋遠洲,你醒醒!”

她這麼一喊,宋遠洲總算醒了過來。

他迷糊的睜開眼睛,看到計英被自己抓在手中,怔了一怔,還以為在夢裡,在漫天大火的夢裡。

他忽的眼眶一熱,抬手就要抱住計英,誰料卻被計英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她瞪著眼睛看著他。

宋遠洲心裡酸酸漲漲卻不能抱她入懷,他就這麼看著她。

能看著就已經很好了。

計英手下又掙了掙,宋遠洲鬆開了她。

“我... ...把你鬨醒了?”

計英轉過頭不去看他,宋遠洲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窗外的月光從房內的地上轉到窗台,又漸漸移了出去。

室內更昏暗了。

計英突然道,“你可以到床上來睡。”

幾乎是一瞬間,宋遠洲睜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英英... ...你?”

但姑娘回頭看了他一眼,眉目沒有任何波瀾。

“能讓我去西廂房嗎?”

沒有月光的室內昏暗到了極點。

宋遠洲怔了片刻,終是歎了口氣。

“好。”

*

翌日,宋遠洲與宋川和宋溪說好,要讓宋溪和那王培騰和離。

宋遠洲一早就派人去了官府尋了官府中人,以便於一次製住那王培騰,讓他徹底和宋家分割開。

誰想到,宋川和宋溪都來了,卻沒那王培騰的影子。

宋遠洲還以為宋溪反悔了,或者被那王培騰哀求便心軟了,可宋川開了口解釋。

“遠洲,那王培騰竟然連夜跑了,小溪和我派人尋了一夜,都沒尋到人影,隻有他一個同年曉得他離了蘇州,說是提前進京備考去了。”

人走了,如何談和離?

那王培騰素來靠著宋家的錢快活度日,科舉的事情,他在學業上基本不抱希望,除了送畫這種機巧他會琢磨,哪裡來的積極提前進京備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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