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親事牽扯的不僅是你自己,除了你我都不該違抗你娘的遺願之外,你姨母也就是你如今的母親,她膝下沒有孩兒,若是能讓若櫻過來陪她,我想她也是極其開心的。就像這次若櫻過來,你母親比你要高興地多,總是拉著若櫻說話的... ...你舅父舅母到底沒有多說什麼,以後你待若櫻好些,也就是了。談什麼退親?”
宋遠洲聽著宋毅的話,有些不是滋味。
父親恐怕完全沒想到,小孔氏叫了若櫻說話,本也不是說什麼好話,不過是在若櫻耳邊詆毀他,轉過頭來又在他耳邊詆毀若櫻。
她算定了這樁親事十有**要成的,她想要看到的,就是擰在一起的一對怨偶罷了。
可惜父親什麼都不知道,宋遠洲看了一眼在院子裡來回走動著的小孔氏,沒有再多說什麼,離開了去。
他一走,小孔氏就端著茶去了宋毅房中打探。
宋毅並沒有什麼避諱,告訴了小孔氏宋遠洲的想法。
小孔氏聽了愣了一下。
“這孩子,好端端地提這件事做什麼?”
她實在沒想到,她本想著離間兩人,便是成親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可沒想到宋遠洲竟然動了退親的念頭。
這樣一來,豈不是更不可控了?
小孔氏第一個不答應。
她說不成,“老爺一定不能退了這樁好親事,姐姐在天之靈也是不答應的!”
宋毅見小孔氏果然反對,也道不會讓宋遠洲亂來。
“我沒答應,遠洲到底年輕,過些日子就想過來了,不用擔心。”
可小孔氏就怕遲則生變,同宋毅出了個主意。
“老爺,要不然咱們去杭州送若櫻回去吧,順便同我大哥把兩個孩子的婚事儘早定下來,不要起了什麼變化.... ...”
她說了一堆,便把宋毅說動了。
再一日,宋毅便把宋遠洲叫到書房裡,正經說了去杭州定下親事的話來。
“... ...你不要胡思亂想,早定下親事,讓若櫻早點過門,沒有壞處。”
宋毅準備了一大段說辭說服宋遠洲,可宋遠洲一笑,答應了。
“父親說的有理,那過些日子就去杭州吧。到時候母親是不是也一起去?”
宋毅道自然,“你母親自嫁過來照顧你們姐弟,從來沒回過杭州娘家,該讓她回去探親。”
宋遠洲點頭,宋毅卻沒發現,他眼中露出幾分滿意的神情。
... ...
這是樁大事,宋毅和小孔氏商量過些日子再啟程,去孔家也顯得鄭重一些。
私下裡,孔若櫻卻有些惴惴不安,尋了宋遠洲一次,問他果真能退親嗎?
“表哥,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隻是怕我娘... ...不高興... ...”
宋遠洲都明白,自己身體不好舅母不放心,另一邊,舅母也想把若櫻嫁給自己娘家的侄兒。
他安慰孔若櫻,“這件事不是立刻能定下來的,不過表妹放心,我說到做到。”
孔若櫻是個柔弱的性子,有了宋遠洲的保證,心下就安定了,被小孔氏叫著同宋溪一道去蘇州城外的寺廟上香,也就沒了心思。
宋遠洲卻無暇上香,天冷的厲害,他讓宋川替自己調理身體,按照上一世在老太醫處記來的辦法。
宋川訝異地不行,“你這是從哪學來的方子?奇怪的很!不過,好像有些效用。”
宋遠洲隻笑不回應,連用了幾天方子,身子果真在慢慢恢複。
但在歌風山房的涼亭上看雪的時候,他看到了院子外麵的人。
那是一團火一樣的存在,騎著白馬飛奔而過。
宋遠洲忽然想到了什麼,某一日的下晌,去了一個拱形石橋旁邊等候著。
他到了沒多久,有個老人家拉著一車石料從此路過。
那石料又沉又重,他老人家上了年紀,拉起來費勁極了。
宋遠洲上前叫住了老人,“老師傅,你這石料這麼重,怎麼拉得過去?”
老人一笑,“我憑自己是拉不過去的,但有人會來幫我,不用擔心!”
宋遠洲心下熱流滾動。
他不由地記起了前世的事情。
後來,他曾在宮裡調查過計宋兩家一同修建皇家彆院的事情,當時就有個石匠是兩家從蘇州城裡帶去的,石匠那會還是個十幾歲的學徒,因為師傅的手受傷,替師傅過去為計宋兩家幫忙。
而這個人,就是後來的老石匠。
宋遠洲當年沒能從老石匠口中問出什麼,但後來查了才知道,老人是計家宋家家主之外唯一知道兩家關係的人了,所以他替計家保管了園林圖,又在看到計英和宋遠洲在一起後,麵上露出了笑意。
眼下,宋遠洲看著老石匠師傅,上前自報家門。
“在下宋氏宋遠洲。”
老師傅睜大了眼睛打量他,連說了三聲“好”。
宋遠洲也笑了,“待會我幫您一道將這石料推過去。”
話音剛落,就有馬蹄聲噠噠地從橋的另一邊來了。
紅衣的姑娘率先出現在宋遠洲的視野裡,接著是她騎著的白色高頭大馬。
那姑娘看到宋遠洲,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宋遠洲心下暗笑,卻如常一般地同她見禮。
“計大小姐。”
計英小眉頭皺在了一起。
她是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奇怪的宋遠洲怎麼又出現在這裡了呢?
她繃著小臉不理會他,隻是同老師傅說話。
“把您的車拴在我的馬上,拉過橋去吧。”
老師傅連聲同她道謝,說了好,栓起了馬來。
宋遠洲也在一旁幫忙,計英幾次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跟這個奇怪的人說什麼好。
但她嘟著嘴的樣子,宋遠洲還是看出來了。
他一邊賣力地替老師傅推車,一邊問計英,“計大小姐為何不快?可是怕累著你的馬?”
“胡說!”計英眼睛一瞪,“我要是怕馬兒累,怎麼能來幫忙?!”
老師傅也連忙在旁解釋給宋遠洲聽。
宋遠洲自然曉得計英的好心。
他在歌風山房的假山上,遠遠看著她的年月,已經說不清有多久了。
但他還是故意道,“那計大小姐為何不高興?”
十三歲的小姑娘同他鬥心眼子,自然是鬥不過的。
她哼哼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怎麼能在裡見到你?”
宋遠洲看過去,“你是因為不想見到我,所以不高興是嗎?”
計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問他,“你為什麼在這兒?”
宋遠洲說偶然路過,計英卻不信了。
“撒謊。明明是故意來的。”
宋遠洲可就笑了。
“那我故意來見誰?”
計英被他問得一噎,轉瞬間臉紅了起來。
宋遠洲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心跳也不禁跟著快了起來。
倒是老師傅在旁瞧著,嗬嗬笑。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小計英漲紅了臉,卻更生氣了,呼哧呼哧著,突然同宋遠洲說了一句。
“你表妹不是來蘇州了嗎?她不是你未婚妻麼?你怎麼不在家裡陪她?!”
這話說的宋遠洲十分意外。
他並不是被她堵了嘴的意外,而是沒想到,她竟然曉得他這麼多事情。
上一次兩人匆忙在橋頭的一見並不愉快,這一次宋遠洲才特地跑來等她,沒想到她竟查到了他這麼許多事情。
他忍不住看住了計英。
十三歲這年,她眉目還有些隱隱的上揚,下巴也是抬著的,紅衣襯得她膚似白雪,臉頰的紅潤又是那麼的楚楚動人。
宋遠洲看住了,看愣了心神。
可計英卻在他沒來得及掩飾的目光裡,突然生氣,柳眉倒豎。
“討厭!”
宋遠洲一怔。
馬已經將老師傅的推車拉過了橋。
有脾氣的計大小姐三下兩下解開了馬兒上的繩索,同老師傅道了彆,看都沒多看宋遠洲一眼,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紅衣飄在蘇州城的大街上。
宋遠洲隻想拍拍自己的腦門。
他想這一世給英英一個好印象,怎麼就成了“討厭”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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