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在新乾線上研究了好一會兒的電車時刻表。
日本推理裡麵有一個相當正經到簡直堪稱變態的流派, 就是電車時刻表流。
從鬆本清張的《點與線》為開端,以電車時刻表的發車時間為詭計的推理層出不窮, 沈韻自然也曾經想寫寫看這個流派。
挑戰自我也挺有趣的。
但是一直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研究時刻表。
現在正好有時間,不如仔細研究一下好了。
之前上列車之前,她就從站前的報刊亭收集了好幾本的時刻表,就怕坐錯車。
錯了二十秒就會多等一個小時。
不同的班次根據停靠站點的不同,票價不同,到達的時間不同。
鐵路經營的公司不同,列車的行程停靠路線也不同。
不同的車票價格會有不同的使用時段, 月票和日票就依照價格分不同檔次的優惠價格。
“這玩兒意也太複雜了吧。”
能夠研究出電車時刻表的鬆本清張真是天才。
但是相關的推理也隻是涉及到了某個地區的某些運營線路, 依照時間差的詭計製造了詭計有趣的推理故事。
當沈韻帶著“護身刀”前往京都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則帶著自己雇來的陰陽師登門而入。
講真,讓第一次認識的人進到沈韻的房間——
從心理上是抵觸的。
但是理智壓過了心理的拒絕, 赤司征十郎麵無表情的將皇昴流迎入了沈韻的房間。
(真是不爽。)
皇昴流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可是生平第一次進入女孩子的房間。
而且不是自己的雙胞胎姐姐皇北都的房間。
是素未蒙麵的同齡少女的房間。
無論什麼年紀的男性,進入青春期少女的房間都會有些不自在。
光是想到這件事情——
(超尷尬啊。)
皇昴流看到的是普通的2DK的公寓。
兩個臥室,一個客廳,一個衛生間,還有一個廚房。
廚房的餐具和廚具都整整齊齊,看上去不像是在近期使用過的樣子。衛生間也收拾的整整齊齊, 毫無問題。
客廳裡麵的各種櫃子上擺放著數量不一的精靈寶可夢的毛絨玩偶,隨便數一數也要二十隻左右的數量了。
兩間臥室, 一間被改成了三麵全是書架的書房。
密密麻麻的書籍數量, 讓皇昴流有一種踏入了神秘領域的錯覺。
幾秒鐘後, 他才發現自己會有這種錯覺的原因, 可能是書架上有一大半的書籍脊背上全都是看不懂的外文。
如果是羅馬字母的話也就算了,但是為數不少的書脊上的文字像是俄羅斯文又像是希臘文。
畢竟那些字母構造都太奇怪了。
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韓文的書籍,以及許多的中文書。
這種密密麻麻的數量和排列方式,看上去簡直像是個小型圖書館。
赤司征十郎站在書房外麵沒說話。
終於在震撼中回過神來的皇昴流本想說:“這裡沒什麼。”但是他準備說出這句話之前,忽然在暑假堆中發現了“異樣”。
他走上前,彎下了腰。
在左側牆壁的右下角的角落裡,塞著一本封麵和書脊上沒有任何文字的怪書。
皇昴流將這本書抽了出來。
這本書的封麵像是動物的皮——
“羊皮?”
這個時代還有誰會用羊皮做封麵的書?
而且這個泛黃的羊皮封麵和背麵的邊角上鑲上了黃金。
(真是豪奢。)
皇昴流覺得這本書有問題,全在於這書上散發著不詳的黑氣。
但是這個黑氣太微弱了。
微弱到如果沒仔細看,就會忽略的程度。
他打開了這本書。
前七頁一片空白,到了第八頁開始,則是密密麻麻的符號和又小又難懂的字母。
偶爾出現的插圖,顯示出了這是一本不太“正常”的書。
根本和正常扯不上邊。
但是危險也沒有危險的氣氛。
赤司征十郎有些不太高興的開了口:“我可沒想過皇一門的陰陽師對這些西洋魔法也會感興趣。”
“西洋魔法?”皇昴流一臉的奇怪,“這本書的內容是西洋的神秘學嗎?”
“雖然我知道東洋的陰陽術和西洋的魔法沒什麼共同點……但是——”相當的不爽。
感覺賠了。
(性價比超低。)
赤司都想要投訴貨不對板了。
(為什麼沒有人搞一個陰陽師的評價係統?)
他甚至想到了這些沒有任何用武之地的事情上去。
(也許遇上沒用的陰陽師,結果人家就死了。)
人都死了,那還給什麼差評。
能力不足把命都賠上了,難道還要窮追不舍嗎?
這樣惡人就成了被坑的委托人了。
但是總覺得是消費欺詐啊。
但是賠償是命的話……
(人都死了,那這事情就結束了。這種處理方式可真遭。)
即便如此,赤司征十郎還沒直說什麼抱怨的話。
因為皇一門派過來的陰陽師,可不是什麼死了也不心疼的弟子,而是他們的繼承人。
貨真價實,獨一無二,沒有任何替代的繼承人。
“這本書是右代宮金藏的收藏品?”
皇昴流翻到了最後一頁,在最後一頁上印著片翼之鷲的圖案。
這是右代宮家從右代宮金藏開始使用的家紋。
赤司征十郎回答:“是的,賣書的那個收藏家是這麼說的。”
在昭和年間,日本的右代宮家所在的六軒島上所發生的慘案,震驚了全世界。
島上唯一的幸存者右代宮繪羽為了獲取流動資金,拍賣了右代宮金藏的藏品。
那些藏品中有大量夢幻般的書籍。
或者是稱之為“噩夢般”也沒錯。
隻在典籍中記錄的,本來以為是胡編亂造的煉金術的書籍,從未現身世人麵前的召喚書,這些大量的書籍讓右代宮家的慘案更是充滿了謎團。
之後還發生了描述六軒島上慘案的兩篇署名為“右代宮真理亞”的文章。當然了,這是後續的發展了。
赤司征十郎出生的時候,這起案件已經成了“舊聞”。
時至今日這個舊聞已經陳舊到從皇昴流的口中聽到“右代宮”這個姓氏,他都覺得有些意外的地步了。
那些通過拍賣會流通到市麵上的“噩夢”之書,其中的一本被赤司征十郎從某個缺錢的收藏家手中買了回來。
作為寫作參考用的書籍,贈送給了他的青梅竹馬。
但是這本書上纏繞著不好的氣——
“但是這本書本身沒有問題。”
不是什麼惡魔召喚書,也不是什麼隱藏著真實可以使用的魔法的魔法書。
隻是中世紀的煉金術師,憑借著自己的想象力和信念寫下的毫無用武之地的書籍。
排除掉這本書本身的曆史價值,它的實用價值等於零。
少年陰陽師隨手一拍,書上那些不好的氣就不見了。
接著是最後一個地方。
女孩子的臥室。
皇昴流看著赤司征十郎麵無表情,鎮定自若的從口袋裡拿出了鑰匙,打開了受害者的臥室房門。
(這倆人是什麼關係呢?)
就算知道不應該去探究委托人和事件受害者的關係,但是皇昴流不由自主地好奇。
尤其是這位受害者還逃去了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