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是信徒的請求。
而且對方不要求毘沙門天殺死妖怪,她要求的是保護人類。
在保護的途中失手殺了那些加害者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而加害者如果是妖怪——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有些事情直接做可能會惹來麻煩,但是如果有了表麵文章,有了迂回的餘地,那就容易的多。
夜鬥悄悄地帶著雪音跑了。
(誒誒誒,真是可怕。)
(不過那個毘沙門天都那麼努力了,我也要努力啊。)
夜鬥抱著裝有天生牙的紙盒,在夕陽下向著鹿金寺飛奔而去。
而在快餐店的有洙川空汰聽沈韻提到自己拿著的那個紙盒裡麵裝著的是“天生牙”的時候,差點被可樂嗆死。
“咳咳咳咳咳……”有洙川空汰趴在了桌子上,咳的撕心裂肺,但也不忘吐槽,“那不是個玩笑嗎?”
“玩笑?”沈韻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天生牙又有了這種說法,“這是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這個是騙人的……”有洙川空汰的手上握著紙杯,一臉懵逼,“我以前在藏經閣抄書的時候……”
那是他調皮搗蛋打碎了毘沙門天的雕像前的一盞古董蓮燈導致的處罰結果。
有洙川空汰稍微介紹了一下事情的起因,不出所料,臉上寫著“我是優等生”這行字的皇昴流和鬼咒嵐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而沈韻和赤司則對這件事情毫無觸動。
畢竟他倆都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乖孩子。
所以,在被星見大人趕去罰抄經文的時候,年幼的空汰翻到了這麼一本書。
“這本書的作者是我們寺的一任住持的筆記,他說自己的寺廟裡曾經接待過一個叫做彌勒的老法師,這個法師和那位主持說起過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那個故事的內容太誇張了,我一直以為不是那個老法師胡說八道就是那位住持編出來的……”
鬼咒嵐和皇昴流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有洙川空汰可以如此埋汰自己一脈的先人。
也許隻有撫養他長大的星見大人才會明白其中的原因吧。
比起伊勢神宮或者是皇一門的繼承人,星見大人的教育方式可以說是無限貼近現代的教育理念。
簡單來說,就是讓小孩子依照自己的興趣,自由的成長。
有洙川空汰繼續說了下去。
“故事是說,老法師的家族被一個叫做奈落的妖怪詛咒……總之,他寫到自己和西國犬大將的半妖小兒子,還有自己未來的妻子,還有一個嫁給那個犬大將小兒子的人類少女一起旅行。旅行的目的是為了找尋一個寶物和殺掉奈落這個妖怪。這個故事裡麵提到過,這一行人遇到了犬大將的那個大兒子——那個妖怪是純血統的妖怪——就拿著能夠複活死人的天生牙。”
沈韻問道:“為什麼你會覺得這個故事是胡說八道的?”
“那個犬大將哪裡來的小兒子?”出人意料的是,回答沈韻提問的居然是鬼咒嵐,“而且還是個半妖?”
看來鬼咒嵐對於妖怪的態度是靈能力者的正常態度——
厭惡。
也不知道是“妖怪”這個詞,還是“半妖”這個詞刺激到了她的神經。
沈韻決定不去討論這個話題。
大概在這群靈能力者看來,半妖簡直是背叛自己種族的物種。
妖怪那邊的話,對於人類和妖怪生下的混血兒的態度——
應該也很糟。
大概隻有安倍晴明屬於特例中的特例。
而且這個特例,還選擇了作為人類活下去。
赤司征十郎說道:“如果是半妖的話,說不定有可能。”
他個人的態度倒是很中立,甚至可以說是偏向半妖。
畢竟是在現代社會的普世價值觀教育下長大的孩子,在國家的界限都很模糊的情況下,要他將人類和妖怪之間生下的孩子當作什麼“劣等品”來對待,根本就是一種“不可理喻”的事情。
“那個禍津神夜鬥提到過,天生牙的第一任所有者犬大將,用這口刀斬斷了一個人類的死亡,救了那個女性。”
“!”有洙川空汰睜大了雙眼,“等一下,夜鬥這個名字是《戰國浪漫譚》裡麵的角色?這個居然不是虛構的?”
簡直可以說是驚世大發現。
他覺得這是今天收到的最大的驚嚇。
這消息簡直比知道“天生牙是真的”,或者是“犬大將真的有個半妖小兒子”都要恐怖。
“這個話題比較複雜……”皇昴流想要阻止這個話題繼續進行下去,因為還會涉及到一些個人隱私的話題,畢竟也不知道言音老師是否想讓人知道她的身份。
從“言音”拒絕出現在任何鏡頭和可能曝光的平台行為裡、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相當厭惡“被人知道自己是言音”這件事情。
“那麼,也就是說無論是天生牙,還是犬大將有兩個兒子這件事情是真的了。”
“這又不是家庭倫理劇播送檔期。”沈韻完全不想聽幾百年前的妖怪犬大將的風流豔史,或者是他的家庭倫理劇了。
她對犬大將是不是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不是也愛上了人類,小兒子這個半妖是不是也愛上了人類這件事情沒什麼興趣。
如果非要說興趣的話,也是在“犬大將的基因裡麵是不是包含了‘會愛上人類’”這一條內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這個基因。
“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鹿金寺了?”
這個問題一出,有洙川空汰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如果天生牙還在的話,去也沒關係。”
對,如果那個能夠將死者複活的天生牙還在的話,那麼去一次鹿金寺也沒什麼。
如果沒有天生牙的話……這種有去無回的事情,讓初中生和高中生來決定自己的死期和死亡方式,這也太殘忍了。
“我知道了。”沈韻點了點頭,然後摸出了手機,“這種時候果然還是求助神明比較好吧。”
赤司指出了沈韻這句話的問題所在:“能夠直接向神明請求的話,來的就不會是這兩個人了。”
沈韻歎了口氣,沒有放下手機,反而摁下撥號鍵。
“夜鬥嗎?你欠我的五百萬打算什麼時候還?”
“等一下,什麼時候欠你五百萬了?”夜鬥剛說完這句話就想起來這是哪裡來的五百萬,“這個錢你找蠃蚌要,這次的一千萬不是都給蠃蚌了嗎?”
沈韻指出夜鬥其實在推卸責任:“我是掏錢雇了你們兩個禍津神組合打怪。”
夜鬥衝著手機大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去殺還不行嗎?不就是羽衣狐嗎?殺了羽衣狐你就趕緊把尾款結掉。”
一喊完這番話,夜鬥就掛了電話。
沈韻放下了手機,看了看周圍的靈能力者。
“殺掉掉羽衣狐的話,我是不是能夠報銷為此事使用的經費?”
皇昴流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慢吞吞的放下了剪刀,回答了這個問題。
“羽衣狐不是能不能殺的問題,而是怎麼殺才能一勞永逸的問題。”
他又補充道:“以前,我的祖母說過羽衣狐的事情。”當時她還說了,花開院家的這個定|時|炸|彈早晚砸手裡。
果不其然,這個□□真的BOOM了。
沈韻很乾脆的回答:“這是下一次羽衣狐卷土重來時的人的問題了,和現在的我沒有關係。”
皇昴流繼續努力的解釋著“為什麼羽衣狐不能現在就殺”的原因。
“但是,如果現在殺掉羽衣狐的話,她下次轉世的時候,就不是九尾而是十尾……危險程度遠超過這一次。”
沈韻歎了口氣,回答道:“之前殺了羽衣狐那麼多次的時候,為什麼那些殺掉羽衣狐的人不考慮這件事情,結果到了第九次的時候,偏偏要考慮這件事了呢?我討厭給彆人收拾殘局。”
前麵的人都不管這件事情,為什麼到她了就要考慮這件事情?
憑什麼?
赤司毫無條件的支持自家青梅竹馬。
“現在不殺羽衣狐的話,讓她能夠完成自己的目的,這個結果不是更糟嗎?”
“現在沒工夫考慮十幾年後的事情。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沈韻忽然想到,赤司這個說法根本就是銀行向個人放貸時所采用邏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