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對音樂沒有什麼什麼分辨的才能。
說來慚愧,哪怕是伊麗莎白女王接受過這世界頂尖的教育, 藝術欣賞的才能卻很平庸。
這對一個需要明君的國家來說, 是個無傷大雅的事情。
畢竟君主隻要能喜歡大眾喜歡的藝術就行了。
而沈韻雖然能夠直覺上分辨藝術品的“好”與“壞”, 但那是普羅大眾都能夠分辨的才能。
所以, 就連她現在聽的音樂都是白河編輯推薦的。
白河編輯推薦的是最近突然在網絡上爆紅的傳說中的神秘歌姬“永遠子”。
不過歌姬雖然是個神秘人物,但是白河編輯很輕易的就將網絡上討論度極高的話題背後的炒作部分揭秘了。
“永遠子是小少爺準備殺進娛樂圈的一張王牌。”
沈韻沒有當即吐槽“小少爺”這個稱呼, 已經算是看在自己和白河編輯是利益相關體的(友)情麵子上了。
根據白河編輯的說法, “活躍在網絡上的神秘歌姬”這個身份, 也不過是形象塑造的一個環節而已。
但是要炒作藝人, 對方也要有能被炒作的才能。
要想對明細劃分了各個粉絲群體的娛樂圈開戰, 手上握著的決不能是一柄鈍劍, 最起碼也得是交夠黨費的中東狗大戶才能得到的防禦性武器。
雖然沈韻知道白河編輯不是赤司征十郎的無腦吹,但是她也是第一次去聽白河編輯分享給自己的永遠子的單曲。
要說評價的話, 這是精工細作一樣的歌聲。
纖細的聲線。
但是聲音裡充滿了力量。
完全聽不懂的歌詞。
(這是哪國的語言啊?)
尋遍腦中的記憶,也找不到合適的對照組。
但是聽不懂歌詞也無所謂。
觸動心弦的是歌曲中的感情。
說實話, 沈韻在此之前, 根本不懂歌曲中蘊藏的感情。
歌詞在喊著“我愛你愛到要死掉了”,但是聽了之後根本不能讓人體會“你為愛而死了”。
這種歌曲隻會讓沈韻覺得是虛假宣傳。
但是永遠子——
永遠子真是特彆。
沈韻理解了赤司征十郎為什麼會認為“永遠子是殺入娛樂圈的王牌”,怪不得會這樣了。
永遠子真的是一張王牌。
光憑聲音,就能所向睥睨。
也許是永遠子的歌聲太過特彆,特彆到沈韻覺得自己可以心平氣和的和自己同行的兩位友人好好溝通一下了。
她取下耳機, 向給自己取回便當的夏目道了聲謝。
“謝謝。”
夏目貴誌看了看沈韻, 不知道說什麼。
皇昴流覺得著急, 但是也想不到什麼辦法。
雖然給自己的姐姐北都發了簡訊求助, 但是照離家之前的情況,北都怕不是每天睡到中午就絕不會起床。
沈韻看了一眼夏目便當裡的食物,開口說道:“我想吃個烤香腸。”
她問道:“我拿玉子燒換好不好?”
夏目貴誌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將便當向沈韻哪裡推了過去:“好啊。”
沈韻夾起了切成章魚六條腿造型的烤香腸,而夏目則夾走了一個玉子燒。
沈韻將香腸吃完後,才說道:“我討厭妖怪。”
夏目貴誌睜大了雙眼,嚇得差點把嘴裡的玉子燒吐出來。
勉強將嘴裡的那口玉子燒吞下喉嚨後,他才問道:“那個,沈桑討厭妖怪嗎?”
沈韻點了點頭:“之前不知道的時候無所謂。畢竟看不到又碰不到。完全可以當做是無稽之談的事情。”
說起來,如果沒有遇到夜鬥、如果沒有遇到那些追殺滕秀星的紙式神,不,如果沒有卷入“一日循環”的事件,沈韻根本不需要知道妖怪的存在。
她可以安安心心的上學,穩穩當當的抱著青梅竹馬的大腿,靠《悠久》的分紅,在資本主義社會過著相當墮落的生活。
但是遇到了妖怪,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妖怪的存在。
更糟糕的是——
“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妖怪。”沈韻歎氣,“但是我看不到妖怪。”
這就很慘了。
沈韻歎氣:“水木茂老師到底怎麼在這個世界上撐下去的啊?”
皇昴流想了想,緩緩地開口說道:“那個,水木茂先生,他和很多的靈能力者認識,而且在妖怪世界的人緣據說也很好。和我家的祖母也認識,奶奶也給那位老師在漫畫上提供了相當多的參考意見。”
聽到這話,沈韻沉默了好一會兒。
夏目貴誌已經驚呆了。
沈韻問道:“請問,除了水木茂老師之外的漫畫家裡麵,還有誰是業內相關人士嗎?”
皇昴流糾正了一下這個說法:“水木茂先生也不是靈能力者,不能說是業內相關人士,隻能說是……啊,相關人士的話,也可以勉強這麼說吧。”
沈韻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看到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又要尷尬下去,皇昴流悄悄推了推身邊的夏目貴誌。
夏目才急忙開口:“那個,言音老師,真的對不起。”
沈韻瞪大了雙眼,反問:“夏目,你要道什麼歉啊?”
夏目回答:“是我提供的住處,對老師的筆記本電腦損壞一事有不可擺脫的負擔。”
沈韻還想說什麼,但是皇昴流已經拿出了旅館從業者的相關法律條款。
“如果因為旅館本身的原因導致旅客物品受損的話,旅館應該進行賠償。”
沈韻反駁道:“我總覺得這個條款……頗有一種‘最終解釋權歸本公司所有’的霸王條款的感覺。”
皇昴流對這種拆台的事情認可度相當高。
最起碼沈韻願意拆台啊。
願意溝通總比一言不發的好。
夏目貴誌繼續說道:“我應該是習慣了,不。不對,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習慣……就是,這該怎麼說呢……因為妖怪本身不知道物品的價值,所以隻是選了屬於某個人的東西,弄壞了之後,對妖怪來說,這隻是一種對本人惡作劇式的報複。”
他又說道:“但這事情是錯的。”
沈韻回答:“M國有個小青年隻是想報複一下隔壁鄰居,就偷了他很寶貴的一張棒球卡,但是這張棒球卡是絕版品,價值25萬美元。於是為了偷一張棒球卡,就進了重罪監獄。”她反問道,“如果我不能用人類的法律懲罰,那麼用妖怪的方法懲罰如何?”
聽到這話,夏目反而鬆了口氣,他說道:“那樣的話……啊,已經來了。”
他看向了窗外。
沈韻扭頭看向窗外,皇昴流小聲的說道:“窗外是貓咪老師。貓咪老師的原型是相當巨大地白色……野獸?”不知道是狼還是什麼動物。
沈韻看向窗外。
窗外空無一物。
無端端的想歎氣。
但是皇昴流卻問道:“那個,言音老師,如果不介意的話,你願意看到我看到的世界,你願意聽到我聽到的聲音嗎?”
沈韻想了想,問道:“這是什麼咒術嗎?”
皇昴流回答道:“是的,這是咒術。”
斑低下了頭,嘴裡叼著那個闖禍的小妖怪。
白色野獸那雙金色的眼睛盯著夏目,低吼了一聲。
新乾線的運行速度確實是相當的快。
但是斑卻能追的上新乾線。
甚至可以和新乾線並行地奔跑。
(這就是妖怪的力量。)
(真是厲害的妖怪。)
皇昴流在心中感歎。
掌心出汗。
就怕沈韻拒絕。
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擔心會被拒絕。
沈韻又問道:“可以維持多久呢?”
皇昴流苦笑了起來:“在我這次的靈力用完之前。時間很短,不會超過十分鐘。”
沈韻點了點頭。
皇昴流笑了起來,拉住了沈韻的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