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家的父母, 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原因不明的辭去了京都大學教授的職位, 一定要問一問到底是什麼地方想不開, 居然會放著這麼體麵的工作不乾。
可對於竹內多聞來說, 他不打算改行當個藝術家,也不準備為了什麼理想而獻身, 他的目的很明確,動機也很清晰。
竹內多聞打算去羽生蛇村, 找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
竹內多聞年幼時生活在羽生蛇村。
而他的父親,也是一位民俗學者。
竹內多聞的父親當年寫了一本關於羽生蛇村相關的民俗記錄手冊, 年幼的竹內多聞曾經看過一些這本手冊。
那個時候,年幼的竹內多聞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所生活的羽生蛇村的怪異之處。
然而那場泥石流災害, 將一切都改變了。
竹內多聞的父母死於這場災難之中, 但是竹內多聞卻記得那一晚在窗外徘徊的, 手握日本刀的殺人狂魔。
他不記得那個殺人魔的樣子,村內的居民說,那個殺人魔也死於當年的泥石流災害之中。
他們說“這是上天的報應”。
長大之後, 竹內多聞已經釋懷了此事, 但是他卻回憶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回憶起那一晚的時候,竹內多聞記得那個殺人凶手, 沒有影子。
那是沒有影子的,身材高大的,宛如惡鬼、猶如妖怪的高大身影。
那個身影在竹內家的窗外徘徊。
竹內多聞記得母親抱住自己身體時, 她身上溫暖的提問, 以及無法壓抑恐懼的發抖。
他記得父親在泥石流時, 試圖保護妻子和孩子時的身軀。
但是,回憶起這件事情後,更多的回憶湧上心頭。
竹內多聞又回憶起了自己父親的那本記錄手冊。
手冊上麵寫著“天武”這個詞彙,以及,將這個詞彙和八尾比沙子這個名字圈在了一起。
回憶起了這些事情後,竹內多聞辭掉了自己在京都大學的工作,回去尋找那些搬離了羽生蛇村的居民。
在泥石流災害後搬離村子的村民,顯得非常的普通。
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
但是有一個居民提到了,以前村子裡的一個年輕人,現在正在京都做著類似陶藝製品之類的藝術工作。
竹內多聞追溯到了那個人,那個藝術家告訴竹內多聞,羽生蛇村裡麵的真魚教,還找自己定製過一個聖母像。
“雖然那個神父給了我一張照片,讓我照著照片製作聖母像……”
那名藝術家的臉上露出了不愉快地表情。
“我雖然理解畫家喜歡將自己中意的女性的臉,替代畫像上一些特殊人物的樣子……”
這種做法在西方的繪畫史上非常的常見,比如說《維納斯的誕生》裡維納斯的原型就是驚豔了整個佛羅倫薩的西蒙內塔`韋斯普奇。
“但是啊,那個聖母像,參考的臉是八尾比沙子……”
藝術家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說實話,女人的年齡確實是秘密,年齡還和實際的樣子差彆很大,不過,八尾比沙子那麼多年都沒變過,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句話讓竹內多聞有了個很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怎麼回事,竹內多聞覺得自己是時候回羽生蛇村一次了。
竹內多聞回到了羽生蛇村,出於以防萬一的打算,他帶上了槍。
但是到了村子後,他看到了停在村上空地的SUV。
這讓竹內多聞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輛車過於光鮮,根本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小村子的車型。
竹內多聞正準備往村子裡走去,卻聽到了刺耳的警報聲。
他昏倒在了車上。
等他醒來,發現天色已經全黑了。
就在這時,他發現駕駛座外,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個“人”。
這個人身上穿著警員的衣服,可他的樣子……與其說是人,更像是M國血漿電影裡麵的喪屍。
可那個警員卻忽然停了下來,注意到了車內的竹內多聞,他嘴裡念叨著:“了解,射殺。”
他舉起了手中的槍。
竹內多聞一踩油門,直接撞上了那個警員。
確認了車輪碾過的感覺後,竹內多聞才倒退回去,發現“喪屍”已經倒在地上。
但是沒等竹內多聞確認現在的情況,那個喪屍又一次站了起來。
喪屍扣動了手中的扳機。
就在這時,一道光劃破了黑夜。
竹內多聞打開了車燈,看到了光的來曆。
那是手握日本刀的青年。
身材高大的青年,手上握著日本刀,身上穿著帶著護甲的衣服。
青年有著非人一般的美貌。
但是那美貌卻透著一股如同刀劍這種冷兵器一樣的寒意。
竹內多聞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喪屍。
喪屍的身體,被斜著斬成了兩端。
竹內多聞沒多看地上的肉塊和內臟。
他可不是見到屍體和血塊內臟之類的東西就會精神動搖的小孩子。
在年幼的時候,竹內多聞就親身體會過為了保護自己的父母身體逐漸冰冷是什麼感受了。
被壓在泥土之下的恐懼,父母身體變冷和生命逝去的殘酷。
竹內多聞在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全部經曆過了。
所以,他可以冷靜的察覺到,這名青年從“喪屍”的背後襲擊的。
一刀劈開人的身體。
這是何等的力量。
青年手中的冷兵器又是何等的鋒利。
但是,地上的肉塊卻蠕動了起來。
它們在互相接觸,重新組合起來。
青年皺眉看著地上的場麵,他衝著車內的竹內多聞喊道:“快點出來,我們要離開這裡。”
竹內多聞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他的腰間掛著那柄□□,然後下了車,跟上了這名青年。
青年對竹內多聞說道:“此地不是人間。”
竹內多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被青年如此直接的告知,心態也有些失衡。
“你……是如何做出這個判斷的?”
竹內多聞問道:“你是陰陽師?”
青年搖了搖頭,昏暗的月色也無法掩蓋他的美貌。
那是非人者才會擁有的非人般的美貌。
讓偶像藝人全部黯然失色的美麗。
刀劍般的、冰冷的美麗。
“我不是人。”
青年如此說了。
竹內多聞緩緩得歎了口氣。
“啊,果然如此。”
青年又說道:“我的主人的友人,被困在了這裡。我要帶她走。”
“她”。
竹內多聞注意到了這個用詞。
“那是個女孩子?”
竹內多聞用了“女孩子”這個說法。
青年點了點頭。
“如果不能將她帶走的話,我的主人……”非人的青年那張美麗的臉上露出了困擾的神情,“他會非常的、非常的生氣吧。”
畢竟是赤司財閥家的小公子,年輕氣盛的小少爺,這一生都沒遇上過什麼挫折。
一但失去了自己重要的友人,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青年——即大典太光世的付喪神。
赤司征十郎在接到了沈韻的衛星電話後,通話被突然中斷的情況,讓他頗為不滿的回撥了回去。
當電話確認打不通後,赤司征十郎沒有嘲笑銥星的技術,而是選擇了去確認羽生蛇村的情報。
在依照讀音,好不容易才查到了相關的內容後,赤司征十郎又找了相關的內業人士谘詢了一下這個地方的情況。
的場家的陰陽師和赤司家的小少爺說了實話。
“如果您有認識的人去了那個村子的話,還是做好那個人死了的心理準備比較好。”
再多的錢也不會讓的場家的陰陽師去送命的。
不,他們不是陰陽師。
他們隻是收錢辦事的靈能力者。
赤司征十郎根本不想聽什麼“可以找恐山的市子”這種建議。
恐山不是死者靈魂要去的地方嗎?
那群給建議的家夥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反正不是什麼好心。
鑽了牛角尖的赤司征十郎直接將母親留在身邊的大典太光世派了出去。
“去找到小韻。”赤司征十郎說,“找到她,帶她回來。”
他沒說是死還是活,但是大典太光世卻察覺得到這位小主人的心情。
(如果不能將那位小姐帶回來的話,怕是會出現很糟的情況吧。)
大典太光世接下了這個委托。
說實話,被主人使用也是刀劍的宿命。
付喪神不討厭這個任務。
就是任務的地點有些坑。
(居然是裡世界啊。)
大典太光世也算是漲了見識。
這個地方居然能夠將表層世界的人和付喪神一起拉近裡世界,還真是怪誕過頭了。
竹內多聞走在青年的身邊,明明知道那是“非人”,卻覺得很安心。
大約……對方目前展現了似友非敵的態度。
可是,竹內多聞覺得這個青年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