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和赤司又隨便聊了一會兒什麼事情, 之後,她又問赤司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晚餐。
赤司征十郎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完全沒有即將麵對一群陌生人的緊張感,反而讓沈韻有一種自己是把孤狼放進羊群一樣的錯覺。
“好啊。”
既然赤司答應了,本來隻想客套一下的沈韻就隻能去問其他人的意見。
對於這位能夠花了大價錢的委(大)托(金)人(主),接受委托的皇昴流和化野紅緒自然要在麵子上給委托人麵子。
安原修倒是無所謂, 他覺得有遇上日本禦三家之一的繼承人的機會就要好好把握,說不定哪天這個人脈就能派上用場。
而竹內老師對於這位新加入的不速之客、這種突入其然的來訪者, 理智告訴他這是很正常的情況,但是心裡卻有種“這是什麼推理的展開?”的不安。
夏目反倒是所有人裡將不安放在臉上的那個人。
安原修安慰他:“念這個專業總要習慣向有錢到不知道怎麼花錢的有錢人拉研究經費,早點和有錢人認識不是挺好的嗎?”
聽到這話, 化野紅緒一臉古怪的看著安原修。
說實話, 她和皇昴流是有家業可以繼承, 不用擔心畢業後的就業問題, 而安原修……
化野紅緒總覺得這個人可以分分鐘就騙過了一大筆的研究經費,說不定二十年後在金融犯罪的欄目上看到“震驚!京都大學人文學最年輕的教授居然涉嫌研究經費詐騙!”、“人文學教授研究經費詐騙數額高達數十億,疑似極道洗錢?”之類的聳人聽聞的新聞。
或者是年紀輕輕就拿到了一堆的榮譽頭銜。
安原修就是有這樣的才能。
夏目貴誌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安慰, 但是他也察覺到安原修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安慰自己。
他沒有壞心。
隻是這件事情用安原修的邏輯一說, 好事都成了壞事。
旅館已經準備好了晚餐,晚餐的地點是旅館自帶一個裝飾小庭院的和室。
等菜肴分彆上桌後,螢丸看著一桌子的豐盛的菜肴, 隻覺得這些人類真是太過杞人憂天。
(如果是那位大少爺的話, 他也不會在意你們用什麼態度對待他的。)
影視劇裡麵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會非常在意上下尊卑的劇情, 其實基本上都是騙人的。
人家根本不在意你的態度和儀態是否有什麼問題, 他們隻在乎你能給自己帶來什麼。
如果是才華橫溢的人,就算言辭粗鄙登堂入室,也會得到上位者的以禮相待。
而戰戰兢兢的草包也是草包。
實際上他們等待的兩人卻遇上了點困難。
沈韻一行人暫住的旅館,在臥室通往用餐的和室的路上,要經過一道狹長的走廊。
走廊的兩側,有著一扇扇裝飾用的紙門。
紙門在白天會打開,露出門後栽種著竹林的裝飾庭院,但是等到了晚上,紙門就會拉上,就隻剩下竹子的枝葉影子落在白紙的場景。
說實話,沈韻在今天之前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這一道走廊四溢著妖氣。
也許是因為竹影落在紙門上的場景,讓沈韻覺得下一秒會有一名忍者從紙門後跳出來襲擊二人。
赤司征十郎倒是沒有什麼沈韻那麼廣闊的想象力,他隻是覺得這道走廊的設計有些畫蛇添足,比起留給客人一道隻能讓兩人同行還不顯狹窄的道路,倒不如直接把走廊周圍的竹林給去掉,直接留下通道比較好。
走在兩人身後的鶴丸卻發出了“咦”的一聲。
隨後,付喪神如同真正的白鶴一樣,縱身躍過兩人的頭頂,動作輕盈,白衣翩翩,看上去瀟灑至極。
可——
“白鶴”的金瞳卻盯著左前方的紙門,他手上握著國寶級彆的太刀鶴丸國永。
光照在刀身上。
白衣付喪神拔出了鞘中的太刀,太刀橫空一斬,沈韻甚至沒有聽到刀劃破空氣的聲音。
揮刀的瞬間,握刀者仿佛是練習了數千萬遍。
那是何其完美的一刀。
刀劃破了左側的紙門,連帶著木質的門框一起斬斷,鋒利的刀刃卻撞上了另外一口刀。
握刀者是一名少年。
他的手上握著長達一米的大太刀。
少年那雙碧綠色的雙眸對上白衣青年的金瞳。
雙方對視一眼,少年笑了一下。
他往後一退,跳到了庭院的圍牆上。
居高臨下的看著白衣青年。
少年笑了起來。
他的背後是即將沉入地平線的太陽。
夕陽染紅了天空。
少年收刀的同時問道:“你是誰?”
鶴丸國永反問道:“你又是誰?”
沈韻咳嗽一聲。
“彆鬨,你們倆都是他的。”她一指身邊的赤司征十郎,“都是自己人,打什麼打?比起這些,我們先聊一聊這個損壞賠償的費用?”
聽到這話,鶴丸國永有些沒儘心的不滿,但也沒有過於不開心。
收刀入鞘。
少年——螢丸從牆上跳了下來。
沈韻看了看赤司,推了推他的背,這位“所有者”才開口說道:“鶴丸國永。”他一指白衣的鶴丸國永,又一指手握大太刀的少年,“這是螢丸。”
“好了。”
沈韻覺得赤司做得實在不夠好,但是也勉強合格了。
這位赤司家的小少爺隨著年紀漸長,脾氣也是越來越大。
“我去和旅館談一談賠償吧……”
沈韻看著這紙門上那平滑的切口,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要怎麼解釋這個切口啊?”
赤司覺得沈韻想的太多了。
“直接把門拆掉不就好了嗎?”
他看向了鶴丸國永。
“你們倆搞出來的事情,自己解決。”
於是兩位國寶——付喪神,不得不開始乾起木匠活。
兩位付喪神把切開的兩扇紙門拆掉了。
沈韻覺得赤司這種毀屍滅跡的才能越來越厲害了。
“我總覺得我們應該賠錢……”
(否則,良心會不安。)
赤司安慰她:“不用擔心,我會找人和旅館的老板談一談的。”
雖然這個發言聽上去不負責任,可沈韻卻相信赤司的承諾。
“哦,那就好。”
螢丸已經把自己的本體藏好了。
天知道他藏在什麼地方去了。
也許刀劍付喪神,天生就擁有“把自己的本體藏起來不讓彆人看到”的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