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自然是我請客。”帕裡斯通副會長從容不迫地動用了獵人協會副會長的特權,簡單來說就是職業獵人的特權,訂下了周邊一家高級料理餐廳的晚餐,“怎麼能讓您吃麵包呢。”
“我晚餐已經連續吃了三個月的麵包了。”明明從帕裡斯通那兒得到了一頓晚飯,雨川老師還是毫不猶豫地拆了他的台,“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話,根本不會讓我吃三個月的麵包。”
帕裡斯通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裡充滿了讓人不爽的微妙情緒。
可惜雨川老師是個可以為了買本書連吃三個月無夾心麵包的狠人,她對自己的胃都那麼狠,自然也不會因為帕裡斯通的笑容過於討打而動怒。
“雨川老師,希望您能讓我在今晚有一個鄭重道歉的機會。”
“免了。”雨川老師說道,“請把晚飯的錢折現給我。”
“您可真是不解風情啊。”帕裡斯通副會長向著雨川老師遞過去了一個裝滿戒尼的信封,可是在雨川老師伸手接過信封的時候,副會長卻又握住了雨川老師的手。
雨川老師隻覺得自己的手被某種濕噠噠陰森森的東西粘住了。
像是蛇的鱗片又像是沾滿了樹膠的樹葉那樣沾著黏糊糊液體本體又很粗糙的玩兒意。
總覺得比被蛇更麻煩的生物給盯上了。
雨川老師覺得自己已經債多不愁,故而從容不迫地接過了信封和麵包。
晚餐自然沒有去赴約。
她跑去24小時通宵圖書館呆了一整晚。
從雨川老師那兒汲取到力量的沈韻覺得自己遇到殺人鬼這件事情還不算太糟心,最起碼殺人鬼比帕裡斯通這樣扭曲的人要好多了。
這麼一想,居然也不知道哪一邊更加悲慘了。
思來想去,沈韻覺得還是雨川老師那裡比較悲慘一點。
在一個世界裡勢單力孤,孤軍奮戰,沒有一個戰友。
周圍環伺著的全是豺狼虎豹,全都是吃人的野獸。
能夠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中渡過每一天的雨川老師,強得簡直不可思議。
這種心靈上的堅韌性讓沈韻懷疑自己和她是不是同一個人。
(這是當然的吧。)
沈韻抬頭看了看公交車的車頂。
在車頂上似乎纏繞著什麼一閃而過的閃光點。
這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位置的閃光點。
沈韻看向了窗外。
“哦哦,這裡是旅遊觀光的經典啊。”
沈韻指著外麵的景色對著兩個殺人鬼介紹道:“在這一站下來之後走十五分鐘就能見到皇居了,那個地方有一麵牆上有一個側門,是幾百年前的一個商人覺得天皇居然吃不飽飯太可憐了,所以每天供奉上一頓飯,然後這個商人的後代現在也許可在皇居邊上開便當店販賣當時供奉給天皇的飯菜款式。”[3]
“旅遊景點啊。”零崎人識看了眼窗外,“我以前在京都住的時候也沒去過這個地方。”
“沒去過也不要緊。”沈韻解釋道,“哪裡的便當一點也不好吃。”
就算好吃也必須抹黑到不好吃的程度。
把殺人鬼引到人家家裡去這種事情還是彆乾的為好。
“哦。”零崎人識看樣子對料理的水平沒什麼興趣。
零崎舞織又說道:“小弟的未婚妻到底是被誰殺的?雙識哥去看了下現場,現場乾乾淨淨的,不是專業人士打掃不出這樣‘乾淨’的現場。又聽認識的人說,白石南香的屍體已經被奇怪的政府部門給拖走了。是幾個開著黑色麵包車,身上穿青色製服的人。”
“哦,那個是Scepter4的人吧。”沈韻決定將鍋甩給羽張迅,以報之前沒有受到名片之仇,“全稱是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
零崎人識齜牙咧嘴的說道:“這名字也太長了吧。”
“這是青之王的個人愛好吧。”雖然不知道是誰的愛好,沈韻決定將鍋都丟給“前青王”羽張迅。
反正都是專業人士,拿了國家的經費的專業人士好歹也幫國民處理一下現在被兩個零崎一賊的殺人鬼前後夾擊的現實啊。
“真是奇怪的愛好。”
零崎舞織的話讓沈韻聽後不知道從何說起。
“性情”是殺人這件事情難道就很正常嗎?
一點也不正常好不好。
就算是殺手也有殺人的動機,但是殺人鬼就沒有。
這是他們的日常。
沈韻願意和滕秀星每個月見幾次麵,一起吃一頓飯,也是出於他很少會變為“零崎星識”的狀態。
“那麼,我問一個問題吧。”零崎人識看向了沈韻,“小小姐,你是不是看到我在車裡的布置了?”
沈韻知道現在這種時候,自己如果一個回答不對就會出大事。
她確實是看到了在車頂上方的那些不正常的“閃光點”。
那是在某種情況下,非常苛刻的角度下才會出現陽光反射的情況。
那些地方,布滿了本不應該存在的“某種東西”。
沈韻坐得這輛大巴的行駛路線是固定的。
在經過靠近皇居的那站之後,下一個站點,會沿著河岸行駛大約五十米左右。
有五十米的時間,是在河岸邊上。
“那個啊,我稍微說點題外話。”沈韻覺得殺人鬼都挺喜歡說話的。
零崎雙識就是個話很多的人,大家長都是這幅樣子,他的這兩個弟弟妹妹話也不少。
非常健談又挺外向的人。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殺人鬼的話,一定是很受歡迎的吧。
就算是在臉上刺青的愛好者都一定會在特定的圈子裡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吧。
但是沈韻覺得這個喜歡說話的特色真是太好了。
真是救人一命。
“介紹一下外麵這條河的名字好了。這條河在官方的名字挺無聊的沒什麼提出的必要。”沈韻咳嗽了一聲,“咳,不過在民間這條河被稱作荒川。”
沈韻覺得這輛巴士的窗戶是手動式開窗真是太好了。
(我沒把窗關牢真是正確的決定。)
“蘇芳,救命啊!”
話音未落,龐大的水流直衝巴士而來!
整倆巴士被帶進了水中。
在車翻天覆地的時候,沈韻抓住了一隻毛絨絨的手。
那是一隻野獸的爪子。
獸爪變成了人類的手。
相比沈韻的手,這隻人類男性的手要大一倍以上。
披著毛皮大衣的荒川之主撕開了車窗,從車裡撈出了沈韻。
零崎人識丟出了數把小刀,但是刀在擊穿液體的水之前,就被水中的暗流打了回去。
荒川之主懶洋洋的看著水裡的兩個零崎。
他張開了口。
【蚌女,鯉魚精。】
河底藏在泥沙之下的蚌殼打開,一位身穿藍色衣衫的美麗少女抬頭看向上方的巴士,露出了怯生生的微笑。
長著魚尾的鯉魚精遊到沈韻的身邊,對著她的頭吐了個泡泡。
頭戴著個泡泡的沈韻總算是能夠呼吸了。
然而沈韻根本沒有劫後餘生的感動,而是難以言說的心塞。
“這事情要賠多少錢才能收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