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聚邪陣是魔修的東西。即使她當過幾年煉丹修士,涉獵麵也不至於廣到這程度。
聚邪陣,以血肉為餌,誘凶煞來食,是一種傷敵又易損己的陷阱。
賭贏了對方死,賭輸了自己半死不活。
法陣以鴉血來繪,須有活人留在陣心充當誘餌,邪祟才會從四麵八方被吸引過來。且一旦開始運轉,誘餌就會被鎖在這裡,邪祟將盲目而不死不休地攻擊陣心。
若是經曆了一場惡戰後,陣心的人還活著,邪祟又被殺光了,法陣就會自己潰破。屆時,布陣的一方就會遭到劇烈的反噬。
陷阱肯定是一早就布下的。
看來,今天晚上,什麼天花漏雨,臨時換房間,從一開始就是圈套。
有人一早就在這片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西廂布下了陷阱,請君入甕。
陣心估計就是這個房間,一旦被鎖住了,誘餌就連房頂也上不去。
等於被釘死了位置,想要反擊,是很大的阻礙。
桑洱頭皮發麻,一下子明白了她今天翻到的那些驅邪符為什麼全是新的。
恐怕,也是為了製造的“凹地”效應。
畢竟,再厲害的聚邪陣,也可能出現一兩條不受吸引的漏網之魚。給聚邪陣外的地方都加強防禦,那麼,邪祟就不會拜訪無關之人的房間了。
桑洱:“……”
這裡是清靜寺,沾了魔修之道,又視尉遲蘭廷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除了尉遲邕一方,她完全想不到彆的人選。
這時機也選得很好。今晚下大雨。等到明日,所有痕跡都會被衝刷一淨。
清靜寺本來就在亂葬崗上。若是尉遲蘭廷死在了今晚,明日就將死無對證。隻要派人處理好痕跡,事情的真相就會變成——第一次來清靜寺的尉遲家二小姐,在西廂不小心解開了禁咒,才會招來邪祟。
尉遲蘭廷的模樣和平日不同,是不是因為預感到了不對勁,危機在即?
係統:“是的,他的房間天花破掉的那塊木頭有破綻,有被人為切割過的痕跡。”
明知這是陷阱還要來。大概尉遲蘭廷從沒想過避戰。相反,他還想將計就計,去痛擊破陣之人。
這個瘋子!
桑洱錘了錘太陽穴。怪不得在原文裡,清靜寺這段劇情後,尉遲蘭廷稱病而休養了一段時間,沒有露麵。
看來,他就是在這場惡戰裡受了傷。
那現在劇情偏移了,他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她,還因此換用了左手……勝算還剩幾分?
桑洱不敢想了,再湊近了一點兒,老實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下一瞬,她卻感覺到了一股抽力。
——尉遲蘭廷將自己的衣角,從她的手心抽走了。
然後,他頭也不回,毫不猶豫地走出了陣心。
係統:“宿主,聚邪陣的中心隻需一個活人來充當靶子位就能成立。你在這裡,所以他可以不受限製,自由移動。”
桑洱茫然了一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所以說,人真的不能想太多。
她剛才還在煩惱,尉遲蘭廷如果帶著她,會有幾分勝算。
真是飄了。
還是得時刻牢記身份。
炮灰是男主閒來逗逗的小玩意兒。
也是在與他利益相左時,會被毫不猶豫地放棄和掃除的,不值一文的東西。
又不是正牌女主,可以讓男主為她上刀山下火海地拚命。
已經拖累過他一次。憑什麼要求人家在自顧不暇時,還冒險背負起她這個不重要的累贅?
桑洱撓了撓臉頰,乾笑:“那啥,係統,我應該不會死在這裡吧?”
係統:“由於劇情偏移,本來是六比四的勝算,現在變成了四比六,對尉遲蘭廷很不利。再說,他目前還不是解禁狀態,所以……”
桑洱:“解禁狀態?”
係統:“沒什麼。總之,理論上,你有30%的可能會被爬進屋子裡的僵屍弄死,30%的可能靠運氣避過,40%的可能死於其它原因。要不要看看我們商城?有特效道具哦。”
……
聚邪陣,終在天明前遭破。
天光微亮,尉遲蘭廷的麵色蒼白如鬼,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屋子前,卻是沒穩住,倒在了門檻前。
雨勢漸小,他聽見了有密集的腳步聲匆忙趕來。清靜寺的尼姑、還有聞訊而來的尉遲家和卞家的女眷,望見這片狼藉的現場,大驚失色,趕緊衝了過來。
綺語也趕到了這裡,臉色都青了:“二小姐!”
眾人進了屋子,在衣櫃裡麵,找到了抱頭縮成了一團,但性命無虞的桑洱。
按理說,一個破衣櫃是擋不住僵屍的嗅覺的。尉遲蘭廷都成這個樣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桑洱卻能毫發無損地活著,可真是奇跡。
隻有桑洱自己知道,吉人天相是假的,道具支持才是真的。
她花光了JJ幣,買了一個叫做【金鐘罩】的限時道具。
大部分的僵屍都在屋外被殺了,偶爾一兩具進門的,也把她當成了空氣,徹底無視了她。
畢竟,在原文裡,原主沒在這段劇情出場,更不會那麼快死去。所以,係統商城會因時製宜,刷新出這種很費錢但能保命的道具,免得劇情徹底走歪。
若非如此,她恐怕不能全須全尾地待到天亮。
天明後,眾人翻找灌木叢,還在不顯眼的角落發現了一具不在意料內的屍體。
是薛絛。
觀之死狀,似乎是被僵屍咬死的。兩眼瞪直,脖子發黑,已經斷氣了一段時間。
一個小尼姑驚叫:“大家快過來,這不是薛姑娘嗎?!”
“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可能知道……昨夜,宵禁後,薛姑娘就想去找卞夫人,但是,卞夫人那時正和大師太她們聊佛法,所以,薛姑娘沒能進去。我便問薛絛姑娘有什麼要事,可以跟我們說。她就支支吾吾地說見到了一個很像尉遲少夫人的人影出了東廂,後來又說自己可能看錯了。”一個小尼姑顫巍巍地開口:“差不多天亮時,卞夫人的房門才開了,我便稟告了一下這件事……卞夫人一聽,立刻很著急地叫我們出來找少夫人。我也沒發現薛姑娘什麼時候消失的。”
薛絛是卞夫人的義女,此事非同小可,兩個小尼姑急匆匆去找師太。誰知一進房間,竟發現兩個師太都已暴斃,卞夫人的麵色也很差。
好好一次拜佛,卻出了大亂子。回府以後,尉遲磊怒發衝冠,大發雷霆。斥責了卞夫人一通,勒令她今後不許再和清靜寺的尼姑來往。
若再發現下一次,他就一把火燒了清靜寺。
卞夫人顏麵無光,受了驚嚇,再加上義女死去,大受打擊,將自己關在了佛堂內,不肯見任何人。
尉遲邕受母親之事而累,也思慮過重,病倒了。
——這是展示給外界看的版本。
實際上,從劇情偏移開始,陰差陽錯的事,就一環扣著一環地發生。
就和桑洱猜測的恐怖片定律一樣,原文裡的兩個小妾是因為好奇心,跑出了房間,才會意外被邪祟所殺的。
劇情偏移後,薛絛看見了桑洱違反宵禁、偷跑出去。她本來就看桑洱很不順眼,腦子一熱,就想去告訴卞夫人。
然而,當時卞夫人不見她。小尼姑問她怎麼回事,薛絛的心裡嘀咕了一下。當時下著雨,看東西也比較模糊。說實話,她對那個人影的身份不是完全有把握。萬一對外人說了,最後又冤枉了人,那麼尷尬的就是她。
於是薛絛決定自己跟去看看。
殊不知在前方等著她的是血光之災,最終她頂替了原文的兩個小妾的命運。
卞夫人與兩個師太所謂的徹夜說佛法,自然也是假的。
不能見人,不過是因為在控陣。
法陣被破後,兩個師太當場暴斃了,卞夫人功虧一簣,元氣大傷,這時又聽說桑洱居然沒留在最安全的東廂,前半夜就不知所蹤了。馮家人的太虛眸還有利用價值。卞夫人可不願賠了夫人又折兵,撐著一口氣,倒下前也要趕緊叫人去找桑洱。
桑洱:“尉遲磊難道就沒有懷疑過背後的真相、沒懷疑過他老婆和大兒子?出事的地方那麼蹊蹺,這兩人完全有動機吧?”
係統:“他當然懷疑過。隻是,問不出來什麼。”
清靜寺是卞夫人的地方。
雖說計劃未成,但是,布置好的退路還在。
清靜寺是卞夫人的地方。這時若是出賣卞夫人,告訴尉遲磊,說他們想殺了二小姐,整座寺廟都要跟著遭殃。幫著圓謊,反而可以活下來。
至於尉遲蘭廷的傷勢如何、屍毒解了沒有,桑洱並不清楚。
因為處於漩渦的她,一回到尉遲家,就迎來了卞夫人無聲的遷怒。
這次若是事成了,即使尉遲磊事後懷疑,他也必須接受結局。因為那時,尉遲邕就是他唯一的兒子了。
而如今,孤擲一注的殺機暴露,不僅引來了尉遲磊的警覺,還打草驚蛇了。
之後,絕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在卞夫人和尉遲邕二人看來,一切本該是萬無一失的。最終會失敗,很可能就是因為桑洱亂跑,破壞了法陣,頂了靶子位。
桑洱:“……”
這對母子活該當炮灰,眼光這麼局限。明明就是敗給了劇本和男主光環,即使沒她,結果也不會變的。還要把鍋扣到她的身上。
翌日,桑洱就被禁足了。
她被關在了一個小院子裡。
沒有挨體罰,吃穿也不短缺。隻就是見不到任何人,包括唯一的熟人冬梅。
桑洱望著天,無語凝噎。
這就是所謂,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該來的劇情還是會來吧?
係統:“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桑洱:“也是。”經此一役,尉遲蘭廷對她的好感度,居然上升了15點。
她都有點搞不懂他的點在哪裡了。
關禁閉的日子開始後,桑洱居然嘗到了甜頭,有點暗喜——因為這個院子裡設了書屋,還有遊戲棋。平時她要裝傻子,就算看到了書,也不能認真讀,就怕被人發現她看得懂。包括冬梅也要提防。
這會兒沒了盯梢的人,也不用和尉遲邕貼貼,簡直不能再爽了。
兩三天後。
午時,一個侍女按時送來了食物。
等人走了,桑洱打了個嗬欠,用勺子撥了兩下飯,移開了那個食盒,到了最底層,愣了一下——這兒居然藏了一小包還暖呼呼的龍須酥。
昨天還沒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腦洞小劇場】
桑洱:之前就應該多踹你幾腳,我踹!踹!踹!(黑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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