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被他問得沒辦法,隻好指了指旁邊的麵具:“不是被誰弄的,是摘麵具的時候,被這個麵具刮的。”
“那你的脖子和手腕呢?”
“……”
“也罷,先回去吧。”見桑洱始終不答,江折容的語氣冷了幾分:“你要是不說,或是不認得那個人,我就自己去查了。”
桑洱沒料到他還有這招。而且,她忽然想到,一味保持緘默,似乎也不太好。因為江折夜剛剛才警告過她彆接近江折容,她還是提前和江折容通個氣比較好。
江折容已經站了起來。桑洱連忙抬手,拉住了少年的衣服:“等一等,好吧,我說了。欺負我的人,就是你哥哥。”
江折容步伐一停,錯愕道:“什麼?”
“我剛才到處在找你,不小心把你哥哥的背影認成你了。他估計把我當成了壞妖怪,警告了我幾句,不讓我再見你。我已經答應了。”桑洱揉著手腕,無奈地說出了真相,因為不想讓人覺得她在挑撥離間,就不情不願地補充了兩句:“不過,站在你哥哥的立場,我也能理解。他隻是擔心你被壞妖怪騙了吧。”
“……”江折容背著光,情緒不明,輕聲問:“答應了什麼?再也不見我嗎?”
“說什麼呢?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剛才隻是迫於形勢,我才這樣說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嘛。”桑洱笑了起來:“大不了以後見到也不告訴他唄。”
其實細想下來,以後應該也不用偷偷見麵。
隻要劇情不扭曲,兩年後,她就會跟著江折夜回來了。到那時,江折容是不是還要叫她一聲嫂子來著?
桑洱:“……”
從江折容現在的性格來推斷,兩年後,對於自己的哥哥要挖走她的妖丹的事,他應該是不知情的吧。
聽了桑洱否認的話,江折容的神色微微一緩。
他蹲了下來,目光落在桑洱的手腕上,半晌,歉疚地低聲說:“對不起,桑桑,我帶你出來,卻沒有護好你。還有,我兄長他……”
“你不要自責,人那麼多,我們走散是很正常的。欺負我的人也不是你,一碼歸一碼,我不會遷怒於你的。”桑洱擺了擺手:“再說了,討厭妖怪的人基本都是這種喊打喊殺的態度,你哥哥的反應也沒什麼特彆的。”
江折容隻好說:“那我們先回去吧,我給你敷藥,這些印子很快就能消了。”
一想到那尊活閻王,桑洱就有點兒想打退堂鼓了:“慢著,不如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住吧?萬一你哥哥看到我了,怕是不太好。”
江折容認真地說:“你們之間,應該是發生了一些誤會。這次有我在,他傷不了你的。”
桑洱默默無語,心想:少年,你真是想得太簡單了。
江折夜要是發現她黏了上來,當然不會當著他弟弟的麵對她做些什麼。等她和江折容分開、離開了對方的視線範圍,可就很難說了。
不過,等進了觀寧宗,她就回到伶舟的身邊了。
江折夜不是伶舟的對手。伶舟雖然不喜歡她,性格卻相當好鬥,斷沒有被人找麻煩卻不還手的道理。跟著伶舟,她根本就不用怕。
“那好吧,我之後就變成原形,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邊。”桑洱掀起眼皮,小聲說:“對了,小道長,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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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洱提出了讓江折容帶自己去觀寧宗的婚宴,理由是“走之前想去湊個熱鬨”。
通行玉牌一人一枚,足以證明觀寧宗對賓客管理得很嚴格。如果換在平時提出這個要求,桑洱覺得,不管江折容再怎麼好說話,也肯定是不會答應她的。
但現在情況不同。
因為感覺到了江折容的愧疚,桑洱趁機就開口了。
果然,江折容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強硬地拒絕她,隻是不讚同地說:“你可知道現場有很多修士,你是妖怪,進到那種地方……”
“修士?”桑洱靈機一動,說:“對了,我聽說這次有不少魔修混了進去。這不就正好嗎?我恰好認識幾個魔修朋友,他們都是喜歡湊熱鬨的人,說不定這一趟我會在觀寧宗遇到他們。那我離開的路上就有伴兒了,也更安全了。”
瞞著兄長,藏匿妖邪。近兩天,還一直與她形影不離。如今又要偷偷帶她進觀寧宗。
江折容知道自己不該心軟,更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背原則。但是,看到了這小妖怪祈求的目光,他還是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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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觀寧宗的喜日就到了。
八月上旬,良辰吉日。
觀寧宗的山門,終於朝外界敞開,廣迎八方賓客。鑼鼓喧天,喜氣洋洋。那數千級的天階下,人頭湧湧。
來賓之中,既有赫赫有名的修仙界大能,也有嶄露頭角的年輕修士。車馬盈門,盛況空前。就連沒有收到請帖的沙丘城百姓,也都早早地來了現場,就為了一睹這些傳說中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人物的風采。
迎客的家仆未必認得每一位賓客的長相,為了不失禮,他們隻認玉牌。
桑洱化成原形,藏在江折容的乾坤袋裡,根本就沒人檢查他們,她順利地混進了觀寧宗。
怪不得那些通行玉牌那麼貴,一塊就價值三千塊靈石。雖然很難弄到手,但隻要得到了它,這一路就會暢通無阻,不受盤問。
在場這麼多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混進來的。
伶舟又在哪裡呢?
觀寧宗的婚禮分為三段。從早上開始迎客。午間在金碧輝煌的正殿大擺宴席,招待賓客,類似於自助餐的模式。不過,在場的都是修仙人士,來了這種地方,怎麼可能跟餓死鬼投胎一樣,隻顧著埋頭吃東西。這分明就是一個難得的社交場合,可以結識許多平時接觸不到的修士。
到了傍晚,新娘子才會現身,與新郎拜堂行禮。禮成之後的晚宴,那隻萬眾矚目的獓狠就會被帶出來。但具體出來乾什麼,沒人知道。
來到了休息的偏殿,江折容避過旁人,鬆開了乾坤袋。桑洱跳了出來,認真地說:“我的魔修朋友可能已經進來了,我想到處找找看,說不定會碰見他們。”
“這樣太危險了。要不然,我還是……”
桑洱搖頭,滿身蓬鬆的黃毛也跟著抖了抖:“做什麼事都要冒點風險的,小道長,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待會兒沿著草叢走就行了,沒人會看到我的。”
江折容也知道桑洱此行的目的,於是交給了她一個乾坤袋。這裡麵應桑洱的要求,裝了化形時要用的衣服,還有幾塊靈石。乾坤袋會根據主人的模樣自動變化大小,背在桑洱身上,就像一個小小的包袱。
“萬一遇到麻煩,乾坤袋裡有符咒。”江折容停頓了一下,才說:“若是……若是沒有找到你的朋友,你也可以回來找我。”
“知道知道,我自己也有妖力的,不用擔心。”桑洱環顧四周:“趁著現在沒人,我走啦!”
偏殿外麵就是花園,晴空之下,滿園芳菲。桑洱嗖地鑽進了草叢裡,很快就消失在了江折容麵前。
桑洱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尋找伶舟的。在行動之前,係統就已經給她指引了一個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