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苦肉計以及她最後的提議起了效,這麼多天來,桑洱終於第一次踏出了這個房間。
不錯,苦肉計。
尉遲蘭廷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桑洱被養得氣色極好,想生病比登天還難。
不過,因為宓銀,桑洱知道牽絲人偶的心臟很重要,因為裡麵藏了主人操控它們的銀線。
她如今的身體也是牽絲人偶。雖然比普通的人偶逼真,但很多地方,應該是相通的。
所以,桑洱才故意摸著心臟,說這兒不舒服。
本來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尉遲蘭廷這麼不經嚇,居然成功了。
尉遲蘭廷先出去了一趟。隔了一會兒才回來,給桑洱披上了衣裳,套上襪子,才抄著膝彎,抱起了她。
走到花園裡,外麵的天空已經快要徹底暗下來了,星河高懸。
桑洱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覺肺腑裡的悶意都被滌蕩一空,晃了晃腳,心情也快活了起來。
忽然,看到天上有一些散在的光點,她興奮地說∶蘭廷,你看那裡,有燈!
和桑洱的閒適相比,尉遲蘭廷顯然要警覺幾分,無法完全沉浸在其中。但是,聽到她的話,他也還是溫和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桑洱靠在他身上,望著天空,看到那些燈四處飄散,漸漸散開,飄到了她看不到的地方,才露出了一絲滿意的表情。
這時,她聽見尉遲蘭廷有點晦澀的聲音∶桑桑,現在你的心臟還難受嗎?
桑洱這才發現,尉遲蘭廷原來一直都在看她,像是怕她會有什麼閃失。
剛才,她急著打破現狀,才用了苦肉計那一招猛藥。但它的後勁似乎有點強,真的嚇到尉遲蘭廷了,恐怕要給給他留下新的陰影。
桑洱垂下視線,想了想,搖頭。
尉遲蘭廷微微鬆了口氣,轉頭望向後方的屋宇∶那我們回一
話沒說完,他的聲音就凝了一下。
因為他感覺到,有一張軟軟的嘴唇,在他的頰邊印了一下。
仿佛有點難以置信,他倏地看向了她。
我知道你很擔心我會被壞人傷害。桑洱拉著他的衣襟,眼眸微彎,很明亮∶但你還是帶我出來了,所以,我很開心。
萬事開頭難。
隻要開了先例,第二次出門就容易多了。
桑洱已經知道了尉遲蘭廷的心結和陰影。一方麵是為了自己,另一方麵是為了尉遲蘭廷,她開始有意識地給他做脫敏治療。
畢竟,她也不能保證,自己會永遠待在他的身邊。
脫敏治療這事兒,講究的是得寸進尺,從出門次數到活動範圍亦然。
如此過了幾次,尉遲蘭廷的態度終於軟化了,撤掉了屋門處的結界。
外麵是一個小花園,花園外也有結界。但和以前相比,桑洱的活動範圍已經大了很多了。
熟悉了花園的構造後,桑洱發現,為了方便起居,尉遲蘭廷將這裡改造過。這個花園裡,一邊是打通了的臥室,另一邊就是尉遲蘭廷的書房,隻是他平時很少在這裡待著,喜歡把東西搬到臥室來做。
這樣自在的日子過了幾天,桑洱就得知,他們馬上要出遠門了。
冀水族的老翁送來了信。
就和桑洱預料的一樣,尉遲蘭廷準備帶她一起去。她猜測,他此行的目的,應該和她這具新身體有關。
臨近出發,需要打點的事務也很多。尉遲蘭廷守著她的時間也變少了。
出發前一天,尉遲蘭廷一早就走了。桑洱在他的書房裡打發時間。
踩著椅子找書的時候,一不小心把書本灑了滿地。桑洱蹲下收拾時,,餘光忽然瞥見,牆邊的桃木架子上放了一個藤箱。藤蓋的邊緣,露出了一串有點眼熟的玉穗。
這….
桑洱驚異地走過去,打開藤箱。果然,箱子裡放了她的玄冥令!
當初,桑洱在玄冥令上掛了一串手編的玉穗子,方才露出來的就是它的須須。現在,這串玉穗子已經和玄冥令解開了。
桑洱將這塊沉實的黑玉拿起來,頗有失而複得之感。再定睛,她就意外地發現,這藤箱深處,竟還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玄冥令。
三塊玄冥令並排放在一起,一模一樣,仿佛複製粘貼。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尉遲蘭廷還會有兩塊玄冥令?他是什麼時候搜集的?
桑洱蹙眉。
說實話,她很想拿回自己的玄冥令。裡麵的法寶仙藥,都是她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財產。
可真的找到了它的這一刻,桑洱卻有點遲疑了。
因為她不知道,尉遲蘭廷翻出了這塊玄冥令、並將它收在這裡後,有沒有產生過什麼想法。
尉遲蘭廷胸口的月落劍劍痕,以及後麵這兩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玄冥令,都加劇了她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