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白發,紅顏枯骨。
在這漫長得近乎絕望、在漆黑空間的等候裡,唯有再見她一麵的願望,和過去的回憶,支撐著他們,迎來曙光,被係統帶著,回溯時間,跳躍到了她的世界裡,一個名叫遲宵的青年剛死亡的這一個時間點上。
一聽完係統的話,桑洱就按捺不住,想衝過來了。
不過,係統勸阻她說,遲宵的身體剛剛被“搶救”回來,正躺在監控病房裡。她來了也進不去探視。若一直在醫院門口蹲著,說不定會被保安當成可疑人士。桑洱就忍到了現在。
兩人緊緊相擁,許久,桑洱才從激動的情緒裡慢慢平息下來,察覺到了遲宵的臉色有點不好看。對了,他現在是個傷號,自己還整個人壓到了他腿上……桑洱有點窘,連忙從他腿上下來了。
但青年並不讓她遠離自己,牢牢地牽住了她的手,手心泛著潮汗。
一旁,莫名覺得自己吃了一嘴狗糧的護工,終於訕訕地開了口:“女士,你是過來探遲先生的病的嗎?天氣這麼熱,不如你們直接上去病房去聊吧。”
桑洱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反手,牽緊了青年的手。
回到私家病房裡,把門鎖上了,桑洱挨近了床邊,往遲宵背後塞了個靠枕,睜大眼眸,一邊抓住他的手,一邊細細觀察他的神色,終於,小心地問:“你是蘭廷……對嗎?”
遲宵定定地凝視著她,嘴角微微一揚:“桑桑,你分得清我嗎?”
“我當然分得清你們。剛才在花園裡有彆人,所以,我不敢這麼說而已。”桑洱的指腹有點顫抖,摸了摸他的臉頰,問:“他們三個呢?為什麼現在是你出來了?”
“他們都在。隻是,每次隻有一個人格能控製這具身體。當我出來時,他們就會沉睡。”尉遲蘭廷反手將她拉近了點,重新摟入了懷裡,低聲道:“現在的狀況也隻有我出來才能應付好。昨天控製這具身體的不是我……鬨出了很大的動靜,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差點要衝上來,往我身體裡打針。”
桑洱:“……”
也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新環境中,讓最聰明、最會偽裝的人格出來應付這一切,和醫生護士打交道,才不會露餡。若是露餡,遲宵可能會被人當成精神病,那麼,他們恐怕不能這麼順利地見麵。
至於昨天出來的是誰的人格,桑洱忽然覺得不用問了。
忽然,感覺到頭發上有輕吻落下,桑洱仰起頭,試圖要起來,卻敵不過這股力量,溫柔的吻,綿密地落到了她的眼皮上。他的眼眸,仿佛也比平日更亮,更柔和:“桑桑,我終於來到你的世界了。我聽係統說,是你的願望,才把我帶到了這裡。”
“嗯……”桑洱悶著鼻音,用力地點頭,她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說,仰起脖子,卻感覺到眼前青年的神色,出現了一絲絲微妙的變化。好像一醒來,看到彼此這麼親密地躺在了同一個被窩裡,有點錯愕,紅意微微浮上了耳根:“我們怎麼會躺在一個被窩裡?”
“……”與他對視了片刻,桑洱心底浮現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猛地坐直了,盯著他,問:“持風,是你嗎?”
眼前的青年遲疑了下,慢慢一點頭。牽住了她的手,發現她沒有躲閃,他眉宇有了一絲絲如釋重負,凝視著她,說:“桑洱,是我。”
話音未落,他就被人用力地撲住了,重重地往後砸在了柔軟的被窩裡:“持風!”
人格的切換,來得無聲無息。桑洱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她本以為,自己能一次性和四個人格都說上話,但隻切換到了第二個人格,這具身體便似乎有點不堪疲倦了,閉著眼睛,沉睡了過去。
係統:“宿主,四個人格剛來到這具身體裡,每次切換都會耗費很大的精神力,續航能力也沒發展起來,沒有那麼快適應過來的。”
桑洱低頭,輕輕地捊了捊青年的發絲,目光柔和,一歎:“算了,慢慢來吧。”
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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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重逢後,桑洱每天都會過來探望遲宵——這是青年目前對外的名字。
第二天,桑洱來的時候,等著她的就是伶舟和裴渡的人格了——對於第一天沒有見到桑洱這件事,他們似乎還頗為不滿。公平起見,硬是撐到了身體“沒電”時,也不肯讓昨天的兩個人格出來,可以說是報複心很強了。如果不是在同一個身體裡,說不定他們還會當場撕打起來。
有愛人相伴,身體的康複自然特彆快。
出院的日子,如約而至。
那是一個晴好的周末,桑洱陪遲宵,辦理了出院手續。牽著他的手,行至路邊,遲宵望著遠處斑斕的霓虹燈,和車水馬龍的陌生大街,又是一陣出神。
就在這時,旁邊遞過來了一個冰淇淋。
桑洱笑眯眯地說:“嘗嘗看?這是我的世界的千堆雪。”
此時,控製著這副身體的,正是伶舟的人格。他愣了一下,慢慢地露出了一點好奇和歡喜,接過冰淇淋,有點笨拙地咬了一口。冷冰冰的糖霜上灑了褐色的碎粒,甜而微澀,很新奇的口感。
桑洱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笑著說:“這叫巧克力,是一種零嘴,好吃吧?”
伶舟盯著手中的甜筒,學舌似的,說:“巧克力?”
“除了這個,還有很多口味,下次再帶你嘗吧。”桑洱說著說著,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便問:“怎麼了嗎?”
伶舟搖頭,低聲嘟囔:“沒什麼,隻是想早點適應這個世界就好了。”
桑洱快跑了兩步,比他高出了兩級台階,這樣,她就能和青年平視了。於藍天之下,她看著青年的模樣,想起了係統臨走前的那一幕。
——沒錯,在事情塵埃落定後,係統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係統麵板和商城,也徹底消失了。
在它消失前,曾告訴桑洱,謝持風、尉遲蘭廷、裴渡和伶舟這四個人格,雖然都認可自己是遲宵的一個人格,分裂的時間亦隻有幾十年,但因為經曆跌宕起伏,他們都形成了很強烈的自我意識。即使回到了同一個身體裡,也會是四塊色彩斑斕的橡皮泥。
如果想讓爭端平息,將他們搓成色差均勻、調性統一的一整塊,將會花上很多年才能達成。
桑洱當時便發出了疑問:“‘很多年’是指多少年?”
係統咳了一聲:“保守估計,四十年後可以完成。”
桑洱:“……”
行吧,到那個時候,大半輩子也過去了,大家都到了可以參加夕陽紅旅行團的退休年紀了。
……
瞧見桑洱露出了一絲絲笑意,青年蹙眉,仿佛有些不解:“你笑什麼?”
“沒什麼。”桑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想了想,又挪了下來,捏了捏他的臉頰,安慰道:“不要著急,我會陪著你慢慢熟悉這個時代的生活的。走吧,現在就先帶你租房子。”
青年點頭,默默地被她拉著往前走了一段,忽然,他的神色出現了細微的變化,用力地反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按捺著醋意,有點不甘心地說:“桑桑,你剛才請那家夥吃了巧克力的千堆雪,我也想要。”
“你,裴……這不是還沒吃完嗎?你手裡還拿著另外半個呢。”
“不一樣。”
“呃——你不要無理取鬨,這哪裡不一樣了?”
“反正不一樣。”
“你剛剛出院,冰淇淋不能吃那麼多,會鬨肚子的!”
打鬨的聲音漸漸遠去,融入了車水馬龍中。
日朗,風清。
人成雙。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和之前一些章節遺留了還沒修,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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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時九個半月,正文完結。
謝謝所有讀者的陪伴及支持。(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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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更新的番外:
1、接正文結局的番外:講述四人格合體後如何適應現代生活(桑桑:我和我的精分男友)
2、江家兄弟x鼠鼠小妖怪的IF線
3、如果四切片重生到故事開頭,桑桑是原住民,他們將如何孔雀開屏地釣桑呢?請拭目以待~
(不一定會按照123的順序來寫,所以訂閱前要看清楚目錄的小標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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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養成了兩個死對頭皇子》
簡介:喬寄雙穿書了,穿進了一本古代權謀裡,成了女扮男裝、結局慘死的冷宮小太監。
故事裡有兩個不受寵的皇子。他們都在冷宮長大,吃殘羹冷飯充饑,受儘宮人的白眼。
但在未來,其中一人將位登九五,另一人將淪為亂臣賊子。
為了自救,喬寄雙想趁早抱大腿。可她不知道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雞蛋不能全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既然無法準確押寶,那就兩個皇子一起照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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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兩個皇子終於發現,自己不是特殊的那一個,喬寄雙一直在同步給他們兩個人送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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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殺妻證道後我重生了》
簡介:陸鳶鳶是蜀山劍派的小蝦米,她喜歡同宗的小劍修段闌生。
段闌生為人狐之子,出身草芥,貌比謫仙,清冷無情。
陸鳶鳶捧著一顆真心,追在他屁股後送溫暖,使出了十八般手段,段闌生卻對她興趣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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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因為一場意外,她破了段闌生的道身,終於如願嫁給了他。
事發後,段闌生披上衣衫,冰冷地看著她。同門弟子都在暗地裡議論陸鳶鳶心機無恥,乘人之危,說段闌生是迫於責任娶了她。
陸鳶鳶知道自己乘虛而入,做得不對。
開局很糟糕,可少年夫妻軟似棉,日久見人心,陸鳶鳶樂觀地想,她一定會努力,不讓段闌生後悔和她度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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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祖宗的教誨不無道理。
強扭的瓜,不甜就是不甜。
一百年後,段闌生以半妖身份,迎來雷劫,一躍成為了上仙界氣橫八荒、誅伏鬼帝的劍仙。
陸鳶鳶成了他悟道前夕,被殺妻證道的那個妻。
陸鳶鳶死了,又活了,才發現自己是個穿書女配。
在書中,段闌生由始至終都愛慕著蜀山的大師姐,惡心透了陸鳶鳶這隻半路黏上來、耍心機嫁給他的癩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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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彼此初相識的那一年,麵對刑石台上那個被栽贓受罰、一身鞭傷的清瘦少年,陸鳶鳶依然選擇了走向他,為他打傘、送藥。
但這一次,她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再跌一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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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很久以後,段闌生的雷劫之日。
在他惘然又痛苦的注視中,陸鳶鳶先一步將劍送進了他的胸膛,將他踢下了離合山。
互殺一次,很公平。
這一世,換她踏上仙途,他留守人間。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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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來我是被攻略的萬人嫌》
簡介:在四個各有千秋的優秀男人的護航下,尹之枝前二十年的人生,過得順風順水。
但二十一歲生日時,尹之枝被他們拋棄了。
原來他們都不是真心愛她。
隻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忍著嫌棄,假裝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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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是,被掃地出門後,尹之枝得知自己患了絕症。
尹之枝:“……”
好在,這個時候,她綁定了一個生命係統。
“勇敢的少女啊,去收集四個男人的良心值吧,可以兌換生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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