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股強硬的拽力之下,桑桑的身子猝不及防地失衡、前傾,一下子就被江折容拖到了他身前。
他的傷勢分明還沒痊愈,力氣怎麼會這麼大……
距離驟然縮短,釀出了陌生的壓迫感,桑桑一抖,萌生出了退縮之意,手指摳緊了他的大腿。但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用力捏住了,被迫伸直脖子。
洞中陰風陣陣,昏光輕晃。他微微低下頭,臉變得很近。從鼻梁上那條狹長布條的暗紋、到已有了極淺血色的唇瓣,都那麼地清晰。
桑桑跪在他的衣袍上,汗毛倒豎,輕微地打著戰。不止因為陌生的畏懼感,也因為那種由蛇窩異香帶起的酥軟的滋味兒正在發酵,讓她著了魔一樣,甘於蟄伏,受人擺弄。
燭火將她下塌的腰肢投映在洞壁上,是一道有些扭曲和柔媚的弧度。
時間仿佛變得無限地黏膩和煎熬。實則也不過是兩息的功夫,江折容就沉聲問:“為什麼?”
“已經是春天了嘛,我太弱小了,想找一個厲害的人交|配,這樣才能生出厲害的孩子。以後就不怕被壞妖怪和壞人欺負了。”桑桑手指蜷縮,怯生生地說:“小道長,你長得好看,修為又高,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
雙方的氣息在咫尺之間交拂,一道沉而緩,一道急促又顫弱。
摸不準他是什麼態度,但是,既然都開了個頭,桑桑還是磕磕巴巴地把話說完了:“小道長,反正你還沒好起來,還要養一段時間的傷呢。你就考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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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江折容並沒有給出答複。
桑桑也有點忘記了後來的事,到最後,好像是渾渾噩噩地去點起了碧殊草造的安神香,去抵抗那點蛇窩異香的影響,最後,勉勉強強地縮到角落裡睡了。
畢竟江折容的傷勢還沒愈合過半,就算有那個意向,也是力不從心的吧。就讓他考慮考慮。
桑桑迷迷糊糊地抱著這樣的想法沉入了夢鄉。
翌日,桑桑一醒來,就想起了昨天的對話,大約嘗到了那麼一丁點的羞恥——畢竟江折容是人類,不是需要在春天找對象的妖怪。她本質是在強人所難。
不過,說都說了,不妨等一下江折容的回答。
無奈,這一等,時間就走過了一個月。
江折容一直沒有點頭答應,甚至再也沒提起這件事。
桑桑也不太好意思追問他,便暗暗在旁邊觀察他的反應,可江折容的神情太沉靜了,她什麼都看不出來,心情漸漸從忐忑,到萌生出了一點兒意料之內的沮喪。
唉,看來江折容沒有答應的意思。
雖然江折容脾氣好,也不歧視妖怪,可他畢竟是從小在修仙世界長大的,一個光風霽月的小道士,不能接受這麼離經叛道的提議,也很正常。
但桑桑覺得,江折容和外麵那些以她“力量弱小又不是大美人”為由而拒絕她的妖怪,是不一樣的。
不管提出要求的是什麼妖怪,江折容的態度和底線,一定都不會改變的吧。
好在,江折容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改變對她的態度,仿佛隻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
經過了這一個多月的療傷,江折容每況愈佳,已經可以坐起來自己療傷了,以靈力繞轉金丹,消解體內的毒素,由此,讓身體痊愈的速度大大地加快了。腹部、手臂、大腿的傷口,都愈合成了猙獰的疤痕。他也終於可以短時間地站起來,走動一會兒了。
他雙眼的灼傷要好得慢一點,已經可以模糊地視物,但還是不能直視太明亮的東西,因此那條蒙眼的絲絹還沒有摘下。
換成其他身強體壯的修士,受這麼嚴重的傷,都沒有恢複得那麼快的。足以見得,闊彆三年,江折容的修為又進步了幾分。
這天,天空放晴。陽光久違地穿透了春日林間的霧靄,樹林裡閃爍著金綠色的光芒。桑桑為江折容換了藥,他若有所思地觸了觸腹部的白紗布,忽然說:“桑桑,我想去外麵走一走。”
“唔,等一等!”
桑桑先彎腰,檢查了他蒙眼的布條綁得好不好,才小心翼翼攙著他,走出了山洞,來到了後花園裡。雖然這兒是露天的,但還屬於她領地的範圍,一般不會有陌生妖怪闖入,所以放江折容出來曬曬太陽也是可以的。
桑桑意識到自己的念頭,使勁一晃腦袋——什麼“放出來曬曬太陽”,說得好像江折容是她圈養的人一樣。
感覺到了身邊小妖怪的小動作,江折容略微偏過頭,望了她一眼。
花園裡,碧殊草的小菜園旁邊放了一張小藤椅,是桑桑從彆的地方弄回來的,恰好可以曬到陽光。
桑桑扶著江折容在藤椅上坐下。隨後,自己也搬了一張小板凳過來,不放心地囑咐:“小道長,你眼睛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說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