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想將她弄出去,力氣有點大。桑桑嚇了一跳,險些破喉而出的尖叫,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冰涼大手捂住了“噓。”
桑桑的冷汗都濕了衣衫,一抬眼,瞬時呆住“小道長?”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可此刻蹲在她的跟前的,果然還是江折容。
“小聲一點。”江折容道,托著她的手臂,微一用力,就將她從那個逼仄的空間裡抱出來了。
桑桑看見來了同伴,簡直要喜極而泣,哪裡還會反抗,還主動抱住了他的脖子“小道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江折容一頓,說“……猜的。”
這句話其實細聽下來,是不太說得通的。
“你怎麼這都能猜到!”桑桑卻睜大了眼眸,毫不懷疑他的回答,顯然十分信賴他“說起來,你沒有劍了,是怎麼從那麼高的地方下來的?”
“這個山洞還有其它入口,隻是比較隱蔽。”
“原來是這樣。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多倒黴,正在采果子,差點就被一隻蛇妖吃了,還被它咬了。不過它比我更倒黴,被扶桑鬼抓回來了,還被吃了。我也變相給捎帶回來了,這個地方就是扶桑鬼的巢穴。”
江折容聲音一沉“蛇咬傷了你何處?”
“咬到小腿了。但沒關係,就是暫時跑不動而已。”桑桑轉過頭,瞧見那隻扶桑鬼依然盤腿坐在空地上,隻是,頭顱低垂,一動不動的,篝火灼灼。山洞外的雷聲則是越來越重了。
“它好像睡著了。小道長,我們趁現在快逃吧。”
“不可,我要先拿回我的佩劍,殺了它。”江折容沉吟了一下,說“若你害怕,我先送你出去。”
“可你的眼睛還不太能看見東西吧,那邊的篝火還那麼明亮,你有把握嗎?我們還是……”
桑桑說著說著,忽然籠罩在旁邊的那團骨頭小山的陰影,似乎加重了幾分。她一愣,抬起了頭,就看見了一張猙獰的大臉,從上方看著她和江折容。
——原來,外麵的雷聲太重,震動嗡嗡,完全蓋過了扶桑鬼走近他們的氣息!
扶桑鬼眼目怒瞪,顯然已經認得,江折容就是害自己如此痛苦之人,一個比巨石更大的拳頭,從天而降,猛地砸了下來。
周遭的景物一晃,桑桑已經被江折容背起,足下禦風,躲開了這一下致命的攻擊。
他雖蒙了眼睛,可修仙之人並不全靠視力活動,亦可通過風聲辯位。江折容背著她,竟也絲毫沒有被拖慢速度,沉著地應對著。他的靈力原來已經恢複得那麼好,這是桑桑完全沒有想過的。
後方的扶桑鬼勃然大怒,吼叫聲比怪獸更恐怖,追逐在後方,不斷揮舞拳頭,抬腳試圖踩扁他們。高處的岩石和大骨頭不斷墜落,桑桑忍不住發抖,緊緊勒住了身前人的脖子。
終究還是憑借速度和敏捷占了上風,江折容將她帶到了一塊隱秘的山石後,低喝一句“藏好”,就鬆了手,去引開扶桑鬼了。桑桑因為視線受阻,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見扶桑鬼的怒吼聲在山洞裡回蕩,那種生物本能的壓製和驚嚇,讓她用力地堵住了耳朵。
煎熬讓時間過得分外緩慢,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洞中的聲息漸漸沒了。
桑桑睜開了眼,意識到已經有結果了,連忙忍著小腿的麻意,一瘸一拐地找了過去。
江折容應該不會有事吧。雖然他的傷勢還沒全好,可扶桑鬼也不是全盛狀態,之前已經被他打得半死,那雙方的勝算應該是五五分的吧……
終於跑到了有動靜的地方,隻見山洞那片空地上,扶桑鬼已經倒下了,口目大張,渾身僵直,開始化作黑煙。
在黑煙之中,有一個人背對著她,似乎傷口崩裂了,腰帶處沾了點兒血跡,但終歸還是可以站著的。
扶桑鬼的眉心,那把流轉著清熠輝光的銀劍,嗡嗡顫動了幾下,感召到了主人的命令,驀地破肉而出,飛轉了數圈,回到了江折容的手中。
桑桑如釋重負,趕緊跑了過去“小道長,你的傷口沒事吧!”
山洞之上,雷聲炸響。醞釀了一個日夜的大雨,傾盆落下,淋入洞中,澆滅了篝火,也灑濕了他們的衣裳和頭發。桑桑被雷聲震得一縮脖子,膝蓋發軟,好在,江折容就在眼前,及時地接住了她。
一不小心,她的手指勾住了他蒙眼的絲絹。
絲絹被雨水淋濕了,本就比平日沉了。被她一扯,竟就這樣,落了下來。
隨著對方徐徐睜目,一雙清淡冷漠、如吸納了月光的琉璃色眼珠,映入了桑桑的眼簾。
桑桑呆呆地與之對視,思緒好像結成了漿糊。
不是江折容那雙烏木色的眼珠。
這個人……
這個她救回來,收留在自己的巢穴裡照顧了那麼久的人,原來,根本不是她熟悉的江折容。
而是他哥哥,江折夜。
反應過來後,桑桑的眼底閃過了幾分驚慌之色,猛地推開了江折夜伸出來的手,退後了一步。
真相的衝擊,讓她一時忘了自己所站的位置,是一個高出地麵的小土坡,腳跟踩空,一下子就站不穩了,腳踝還小小地崴了一下“嗚……”
下一秒,她的後腰就被一隻手臂攔住了。緊接著,赤|裸的雙足離了地,被對方橫抱了起來,和江折夜離得比剛才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