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
珍珍鬱悶地抱著木匣子站在門檻外差點不想踏進去, 可阿靈阿要看的書實在太多, 他說完這句又趕緊低頭再讀兩句。
科舉難,難到從來對珍珍黏黏糊糊的小七爺都沒有心思浪漫了, 現在他心中隻有念書二字。
珍珍倒也理解,想當年她考研和司考的時候也是如此,郎清就是在她身邊翻跟鬥她也置若罔聞。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在好勝心和不服輸上他兩是天作之合。
珍珍走到他身邊將木匣子放在他的書海之上,阿靈阿轉頭隨意看了一眼, 接著驚喜說:“給我的禮物?”
“沒有, 是我大外甥弄壞的西洋鏡。”
阿靈阿臉上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失望, 他家珍珍一如既往的“不浪漫”。
“討厭,還以為小娘子帶了禮物來看望傷員。”
“康熙爺聖旨,讓阿靈阿趕緊修好四阿哥心愛的西洋鏡,好換回他的大西洋鏡。”
阿靈阿一頭霧水,從書海中抬頭疑惑地看著珍珍, 珍珍就把自個兒昨日智鬥熊孩子四爺的故事說與了他。
阿靈阿聽完舉起書說:“該,讓康熙折磨我, 非要我文武雙全。就得讓他的好兒子替我磋磨磋磨他。”
這裡頭滿是怨氣, 珍珍聽了發笑, 留阿靈阿繼續認真念書轉身準備離去。
她剛要跨過門檻, 那位沉溺念書無法自拔的爺突然嚷道:“不對, 你怎麼走了啊!”
珍珍打起簾子的手都沒有放下,她回頭浮起如花般的笑,輕輕唱到:“再給我兩分鐘~”
這是前世的歌, 阿靈阿舉著書埋頭笑了出來,珍珍唱了一句便停了下來,她輕輕說:“小七爺加油,我可等你娶我。”
等他再抬頭隻有門簾輕輕晃悠,昭示著剛剛來過的心愛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與四書五經開始搏鬥,這是21世紀學霸與古代科舉交鋒,等他贏了要娶回小娘子日日聽她唱當年的歌。
…
如此不知不覺兩個月飛逝而過,百忙之中的阿靈阿修好了四阿哥心愛的西洋鏡,珍珍自從那日哄好了小魔王四阿哥便常常被姐姐和康熙宣召進宮,當然也親眼目睹了四阿哥拒絕歸還自家皇阿瑪心愛西洋鏡的好戲。
其餘時候,他們兩偶爾聚一聚說上幾句話,然後珍珍就陪著阿靈阿在京城的大雪紛飛中溫習。
偶爾偶爾,珍珍仿佛回到了大三那年的寒假,她和郎清回家鄉過年,南方難得下起了漫天飛雪。郎清來找自己去看雪,但自己忙著考研和司考,他就和自己說了幾句話,然後買了兩瓶肥宅快樂水坐在她身邊安靜陪她。
時空轉換,如今竟然掉了個,可他們還在一起,便是最大的慶幸。
轉眼就到了二月初四縣試的日子。雖然阿靈阿讓珍珍彆擔心不用去,但讓珍珍不焦慮不憂心是不可能的。
攸寧和珍珍仿佛心有靈犀,她在二月初一便請了出宮回府小住,二月初四一早便來請珍珍過府一敘。
一上馬車,看見攸寧的珍珍嚇了一跳,“你這臉色是怎麼回事?”
攸寧勉強笑了笑,“沒事,你彆擔心。”
然後便是沉默,馬車快到貢院門口前時她才說:“我阿瑪病了,我不回府他們都還瞞著我。”
攸寧平日大大咧咧,在皇宮裡TOP3的貴人太皇太後、皇太後和皇帝都寵著她,所以她從來都是無憂無慮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攸寧在馬車的角落裡把自己縮成一團,害怕又怯懦地說:“我已經沒有額娘了,要是連阿瑪都沒有了,我該怎麼辦?”
珍珍也不知道,她穿來後最避免的事就是去回想現代的人尤其是她的父母,因為隻要多想一秒,她就如萬刀紮心一樣的疼痛。幸運的是吳雅氏有一家疼愛她的親人,讓她在陌生世界裡能有所庇護。
珍珍摟住傷心的攸寧,輕輕拍著她:“還有我呢。”
馬車停了下來,和碩額駙府的下人稟報道:“大格格,貢院到了。”
攸寧趕緊抹了抹眼睛,又重新變回了那個開朗而不可一世的大格格,她拉起珍珍說:“我們快走吧,你彆告訴他們,揆敘可不如你家小七爺,咱們彆嚇到他。”
揆敘……
珍珍心裡嘖嘖歎了兩聲,忍了忍沒有去嘲笑攸寧。
…
為了備考,阿靈阿提前三天就住到了揆敘家,一來是調整狀態,二來是接受揆敘他哥納蘭容若的貼身指點。
納蘭容若好歹上過兩回會試,對臨場考試需要注意的事一清二楚。科舉和高考一樣,十年磨一劍,平日的知識累積固然重要,臨場發揮也十分要緊。
權臣兼大忙人明珠對次子要考科舉的事並沒有特彆放在心上,他有三個兒子,長子容若名滿京城滿漢無不稱讚,如此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後繼有人。
而其餘兩個兒子若有上進心固然是好事,若沒有上進心或是不爭氣,那他隻要兒子彆是個紈絝彆觸犯天條,其餘也無不可。
不過容若在考前向阿瑪明珠誇了一番揆敘近日的用功,還是主動提出要送弟弟來考試。明珠見他們兄友弟恭十分欣慰,誇獎一番後又難得對揆敘說了一番鼓勵的話。
明珠家中是慈母嚴父,揆敘長到十來歲還是第一回聽阿瑪誇獎鼓勵,激動得他是整個前半夜都翻來覆去。
攸寧和珍珍趕到的時候,納蘭容若已經領著弟弟和阿靈阿在貢院旁的酒肆雅間中等待。
阿靈阿見到珍珍,笑說:“不是讓你彆來嗎?天還這麼冷又那麼早。”
嘴上說著不要,但臉上的笑容卻很誠實。
珍珍今日一切都順著考生阿靈阿,她說:“我來給你鼓勁。”
阿靈阿賊賊地問:“考得好有獎勵不?”
珍珍“嗬嗬”一笑:“竹筍燒肉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