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掩麵就要走, 珍珍急拉住她問:“怎麼回事?你可給我說清楚啊。”
攸寧擺擺手就要離開,可珍珍偏不,她拖著攸寧回到自己屋子,將她按在圈椅上問:“你說清楚?到底怎麼了?你是和揆敘有什麼過節?還是你兩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關係?”
珍珍想了想,這兩人也不可能發生什麼親生兄妹這樣泰劇裡的狗血情節。按著明珠的仕途軌跡,他同公主基本沒啥交集更不可能傳出緋聞,何況明相夫人是京旗裡知名母老虎, 彆看明珠在外頭長袖善舞的, 可從來都不敢花天酒地。就因為此,她實在想不開攸寧為何對這婚事不能成如此確定。
攸寧垂著眼說:“你想一想,咱們認識的這麼些年裡, 往寧壽宮去求太後看一看自家孩子的人是不是很多?”
珍珍點頭, 她當然知道,不止她知道,滿京城的王公貴族都知道。攸寧深得太後寵愛,康熙如今更是視她如親女,就算是為了做做樣子,不少貴夫人都領著孩子去寧壽宮晃過。
阿靈阿曾經還為此打趣過,說他和攸寧大概是京城裡相親次數最多的兩人, 區彆是他是彆人沒看上他, 攸寧則是自己沒看上彆人。
“那你再想一想, 你可有記得明相夫人去寧壽宮求過?”
珍珍下意識點頭,她點完頭又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
沒有, 還真的沒有。
她是有聽阿靈阿說過,明相夫人有在替揆敘相看人家,但這麼些年她去寧壽宮從來沒在太後跟前提過讓大格格相看揆敘的事。
這些年來和揆敘日漸相熟,珍珍也知道不少他家中的情況,因明珠懼內,明相府裡外都是由夫人打理,揆敘連帶已經成人的納蘭容若都畏懼嚴母,凡事都由明相夫人過問,幾個孩子在母親麵前連撒謊都不敢。
那揆敘對大格格的上心,明相夫人會不知道嗎?若是有所察覺,那多年按捺不發,連替兒子詢個意向都沒有是為什麼?
珍珍懷了個不好的猜想,問:“你和揆敘不會是什麼殺父殺母仇人吧?”
這可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情節,珍珍就是隨口一提,誰想攸寧竟然點了頭。
珍珍直覺得晴天霹靂,她問:“這是什麼情況?你阿瑪是額駙,額娘是公主,他揆敘殺你家誰了?”
攸寧撇撇嘴說:“你想岔了,惡人不是他家,是我家,是我那親外祖父安王逼死了明相夫人的阿瑪。”
“啊?”
“唉。”攸寧歎了口氣,把往事一股腦倒給了珍珍,“你大約不知道,因為宮裡人人都稱明相夫人為覺羅氏,可她本是真正的愛新覺羅氏,她阿瑪是英王阿濟格,順治年間先帝恨極了多爾袞,也順帶恨透了多爾袞的兄長阿濟格,於是授意議政王大臣會議逼英王自儘,阿濟格的後人被革除宗室,不得再係黃帶子,明相夫人因而受累,隻能被稱覺羅氏。”
攸寧頓了下後,無奈說:“領頭替先帝爺辦這事的就是我的親外祖,安親王。”
珍珍除了無語還是無語,這幾十年前的老黃曆如今竟然要報應到揆敘和攸寧兩個孩子身上。
她思索片刻後說:“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俗話說化乾戈為玉帛,你和揆敘若是能成姻緣,不也解了上輩子的仇怨嗎?”
“哪能啊。”攸寧無奈地兩手一攤,哭笑不得,“我知道時候也這麼說呢,結果我額娘的乳母告訴我,當初順治爺將我額娘接進宮還封了公主,根子上的原因就是我阿瑪為順治爺除阿濟格有功。那時候除完阿濟格,我死了的外祖母恰好傳出身孕還是頭胎,順治爺一高興就和我外祖說,弄璋封王,弄瓦為公主。然後,我額娘就成了先帝養女了。”
珍珍拿拳頭敲敲腦袋,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這都是順治年間的舊事,說不準沒人知道呢。”
攸寧無奈一笑,問:“彆人不知道,明相夫人不知道,可能嗎?”
沒可能。
珍珍自己就能否認,要是自己阿瑪被逼死,自己即使無法報仇也要弄清來龍去脈,每日詛咒一番也是必然的。
“就算明相夫人不知道,太後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替我挑夫婿最怕就是我受委屈,她頭一個就能否了揆敘。”
珍珍說:“太後是疼你,若你真心喜愛揆敘,將心思一一說清楚,太後總會答應的。”
“那我阿瑪呢?”攸寧憂傷地說,“他熬不久了,他最近心心念念都是要給我找一家愛護我的夫家,他現在一點點刺激都受不了,和他說我要嫁揆敘,他真能急得跳起來。”
攸寧站起來拍拍珍珍說:“彆想了,我已經看開了。雖然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但我和揆敘這個樣子的家世,他額娘若是心裡有什麼來為難我,我又是受不得氣的脾氣。他夾在中間難做人,難著難著初初那點感情都磨沒了,最後也不過是怨侶,何必呢?”
她小小年紀,所言所看卻不是一般的通透,珍珍心裡揪著一般得疼,最後抱住攸寧說:“你不是說了嗎?難得有情郎,若是不試試,以後都活在遺憾裡多苦啊?”
她想了想說:“我去找我姐姐,她和惠妃娘娘相熟,惠妃娘娘在納蘭氏說話還是管用的。”
攸寧拉住珍珍,把她按回了椅子上:“你可消停會兒吧,我的事反正都這樣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你先把自個兒的婚事趕緊辦好了,再來替我操心。”
…
攸寧的事掛在珍珍心頭難以揮去,但她和阿靈阿的婚事卻很快步入了正軌。
塞和裡氏在臘月接受納彩的那日直嘀咕:“這七少爺怎麼這麼猴急,彆人家訂了婚都等上個一年半載再辦,他倒好,連三個月都不給我們。”
珍珍偷偷笑了,這阿靈阿大概是被前世今生加康熙爺磨得狠了,生怕到手的媳婦再度飛,從納彩到請期隻用了一個月,而往常彆家至少也得來回拖個兩月才是。
而請期就更過了,他派來的人最早說婚禮的日子要定在臘月,武威家一算覺得太早了,便去請了阿靈阿來敘話。最後李氏和額森與他兜著圈子磨了一個時辰嘴皮子,才把日子定在了二月初二。
塞和裡氏私下抱怨著:“這小七爺缺媳婦啊!”
珍珍心想:他還真的缺。
隨後又是甜蜜一笑。
過了正月十五,德妃派人來請待嫁的珍珍入宮說話。
這是她最後一次以待嫁之女的身份入宮,所以鄭重穿戴後滿懷欣喜去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