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前院的人不想在花園看見阿靈阿他們,後院的人不想在花園撞到前院的人。於是久而久之,這個園子就日漸荒廢,比如在這盛夏時節,一個好好的池塘都沒有人去種點荷花,隻有一些蘆葦蕩在那裡。
蘇日娜挽著珍珍走了幾步後說:“我過去聽老人家說,國公府的花園在和碩公主尚在的時候山石林立,花草遍布,每年到了夏日都會有大把的蓮蓬吃也吃不完,那時候和碩公主就叫人做了清火的蓮子湯放在寬街的巷口,讓來往的行人隨意取用。”
“如今這光景是不大好。”珍珍挑了一處亭子帶蘇日娜坐下,四周看看後又說,“可惜了,這麼好的國公府,真的可惜了。”
就在這時,有前院的管事尋了過來,見著珍珍便跪下請安說:“七福晉,步軍統領衙門來人請您到正堂說話。”
蘇日娜抬了下巴,擺著格格架子說:“你什麼意思?步軍統領衙門是逮了我們七爺了?叫我們福晉乾什麼?”
“這……”這管事也是個機靈人,他腦子一轉便頭磕著地說了實話,“七福晉,公爺的一個姨娘昨日逃出去到步軍統領衙門告了公爺,說公爺強搶民女,如今東窗事發要殺人滅口。這姨娘上告的時候說,曾經在府裡見過您。”
他又磕了個頭,說:“七福晉若不願去,奴才替七福晉去回了,再派人去請七爺回來。”
這管事說話條理清晰,像是個明白人。
珍珍站了起來說:“這事怎麼說是國公府的事,步軍統領衙門來找,我還是要去的,帶路吧。”
她輕輕拍了拍蘇日娜的手說:“你先回去額娘那裡,等我回來。”
珍珍隨著那管事穿過一道小門來到前院正堂,她上一回見到這麼多人還是成婚在祠堂叩頭敬茶的時候。
公夫人赫舍裡氏已經在屋內哭成了淚人,舒舒覺羅氏黑著一張臉,顏珠福晉也就是佟三格格站在門邊遠遠站著,仿佛和這一切沒有關聯,而法保福晉白著一張臉拿帕子咳嗽著正在和步軍統領衙門的人說話。
珍珍一進屋,哭的說話的都沒了聲響,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因為出事的是一位當朝二等公,前來國公府問話這事步軍統領衙門派出的也不能是等閒之輩。這回來的便是一位正三品的總兵,他身穿一身齊整的官服朝珍珍拜了拜說:“七福晉,下官叨擾了。”
“無事,大人請問。”
總兵打開折子問:“外逃國公府妾侍琴娘交代,公夫人那日毆打她,她曾向七福晉求救,可有此事?”
珍珍點頭。
“琴娘又說,七福晉當時並未理財,可有此事?”
珍珍點頭。
總兵問:“七福晉,您可知道國公爺的兩個妾侍琴娘和簫娘乃是索府公爺夥同順天府誣告其家人後搶來的?”
珍珍搖頭。
從頭到尾,珍珍隻說了六個字,其他的一概隻點頭搖頭。總兵見她不願開口,也知道婦道人家參與到此間的事情頗為不便,便不再為難她。
總兵朝屋裡的貴婦們一拱手說:“下官得罪了!”
說罷,便要告退。
這時候福保福晉跟了上去,她讓侍女塞了一錠金子到總兵手中說:“請和我阿瑪說,讓他善待國公。”
阿瑪?
珍珍心漏跳了一拍,看著病弱的福保福晉送走總兵後朝舒舒覺羅氏拜了拜便起身離去。
接著舒舒覺羅氏怨毒的眼神朝珍珍射了過來,“你得意了?”
珍珍麵上沒有一絲情緒,福了福後轉身離開。
舒舒覺羅氏站起來衝著她的背影說:“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兒,你彆想得意!”
珍珍片刻未停恍若未聞,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阿靈阿趕回的時候,珍珍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捧著冰碗怡然自得。
阿靈阿蹲在她身邊點了她額頭嗔怪:“乾什麼不等我回來,自己去對著她們乾什麼?”
珍珍舀了一勺冰塞到阿靈阿嘴裡,那是兌了花蜜和切碎的桃肉的冰碗,在燥熱的天氣裡吃一口就能讓人幸福起來。
塞了滿嘴冰的阿靈阿並沒有停下嘮叨:“你去了,那個惡婆子更得恨你。”
“我不去,她就不恨我了?”
珍珍把冰碗裡所有的冰水都舀了出來,一滴都不放過喝進了肚後說:“我們就沒打算讓她們好過,怕什麼?”
阿靈阿在她脖頸裡笑起來,最後和她擊掌相慶。
“那個琴娘還真是個人物,給她一條縫,就能鑽出去成這麼大的事兒。”
珍珍把碗擱在一旁的小桌上,掏了帕子給阿靈阿擦著額頭的汗問:“前麵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嗎?”
“不會,我們的人沒露臉,隻是給她留了道門,傳了點法喀要殺她的話。”
珍珍又問:“這琴娘真是法喀搶來的?”
“戲班子裡所謂的義父罷了,本來那班主養著她們也就是要賣的,班主對法保獅子大開口法保氣得不肯給,法喀又看得喜歡,法保就去夥同順天府把班主扔進大牢,再把姊妹兩搶了過來。這琴娘當初能為了富貴帶著妹妹出賣義父,現在為了活命出賣法喀也不奇怪。”
珍珍扶額說:“這兩人還真是一搭一唱,一起不是個東西,這下好了,一起成了大清法製組典型了。”
“放心吧,罪不至死。”
阿靈阿感慨道:“也是法喀走了狗屎運,這琴娘逃出去後竟然去了步軍統領衙門。”
“對了,我瞧你五嫂和步軍統領衙門似乎很熟?”
“所以才說法喀好運氣呢。”阿靈阿有點無奈地說,“你看,京城高門樹大根深盤根錯節就在這裡,年初新上任的步軍統領可是咱們五嫂的好阿瑪。”
“啊!”珍珍驚呼一聲問,“那他怎麼不幫法喀壓下去?”
阿靈阿搖頭,“麻勒吉可是萬事不敢沾的清高性子,他要是幫法喀壓下去,回頭被人捅到禦前,怕是會以死謝罪的。不過有這層關係在,麻勒吉大概會幫法喀一把,至少把姊妹倆其實是自願賣身伺候法喀的事兒查出來。”
珍珍憤憤不平地說:“便宜他了!”
…
與此同時,康熙在昭仁殿裡舉著麻勒吉的折子,看著議政王大臣會議給法喀和法保定下的罪名,輕蔑一笑說:“便宜這兩狗東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清初的王公貴胄都挺神的,和康熙都是直接擼袖子吵架,其他極品行為包括:宮裡撒尿的上朝遲到的家裡殺人的兄弟鬥毆的,一直到雍正乾隆才好一點。
另外,你們體會到作者周末讀明學的精髓了嘛!!!
本章評論都有紅包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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