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內沒有開燈,空氣中彌漫著淺淺的煤氣外泄刺激性的味道。
煤氣外泄的味道很刺鼻,聞著十分不好受。
通風管處的桌前,一位穿著白襯衫的男性端坐在桌前卻像是聞不到空氣中刺激性的氣味,麵上帶著模糊不清的笑意。
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圓框眼鏡,垂著黑峻峻的雙眼,伸出骨骼分明的雙手緩緩的將白襯衫上的褶皺撫平。
黑色的頭發略長垂在耳垂,劉海摸了發膠乖順的往後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嘴角叼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
香煙沒有點燃隻是單純的叼著,桌前擺放著一個通體銀白的打火機,方便他能第一時間點燃香煙。
已經十分鐘了,組織的人還沒出現。
長穀川健太郎緩慢的將筆挺的背靠在座椅上,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打火機。
和春澄久司猜想的無異,他確實知道了上麵頒布了有關銷毀孤兒院的任務,或者說銷毀他的任務。
就因為他在警方那邊暴露了,導致東京明日陽光孤兒院再次接受警視廳的調查。
孤兒院是酒廠私下出資建立的,雖說表麵工作做的很好,但如果被細查肯定是會被發現。
銀白色的打火機在修長的手指間打了個轉。
他果然應該暫緩一下動作的,短期內出現太多的兒童自殺果然是會引起懷疑啊。
都怪今天的天氣這麼好,下雨天和鮮血真的太搭配了,雨色中緩緩綻開生命中最鮮豔奪目的血花。
想到被鮮血染紅的雨水再加上碰上了時隔多年久彆重逢的孩子,他一時間就沒控製住自己的行為。
啊,過火了。
但都走到這一步了,與其等著組織的人來動手,還不如他來主動掌握節奏。
搞了這麼大一個動作,總算把警視廳那群廢物全吸引了過來。
麵對警視廳這麼多人,怕他亂搞事亂說話,組織的人肯定也會來了。
還有二十分鐘,他待在通風管口處,一氧化碳中毒大概需要半小時。
現在已經過去十一分鐘了,還有一十九分鐘組織的人要是再不出來就隻能“砰”的一聲了。
長穀川健太郎嘴裡緩慢的哼著童謠,整個人看起來像個文質彬彬的高智商分子。
就是可惜了,孤兒院裡這麼多的孩子,要是一個一個自殺那可以玩多久啊。
他細長的眼睛慢悠悠的掃過離他不遠處的煤氣罐,手裡的銀白色打火機又換了個方向。
放現在“砰”的一下全燒死了,按這裡的情況估計到時候全燒成碳灰了。
真的好可惜啊。
長穀川健太郎惋惜的搖了搖頭,黑峻峻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神流露出幾分不舍的可惜。
***
孤兒院建築樓。
春澄久司看了看麵前灰色的圍牆,微微後退了一點,一小段助跑三步上了圍牆,進入孤兒院範圍內。
翻牆乾脆利落的動作讓身後的鬆田陣平三人沉默了片刻,春澄前輩看起來像平時沒少逃課的樣子。
三人也乾脆利落的翻進牆內。
春澄久司放輕動作,走在孤兒院建築樓內往外看的視覺盲區。
鬆田陣平三人跟著黑發青年行進的路線。
他們原以為春澄前輩會先觀察孤兒院建築樓的地形情況,再采取措施。
結果春澄前輩更像是一開始就明確了目標。
沒有一絲猶豫的直奔目的地,建築樓後門的一棵巨大的樟樹。
春澄久司目測了一下樟樹的高度,一個助跑抓住樹乾,爬上了樹,從樹乾上了二樓放空調的平台。
爬樹技能滿級了,像靈敏的猴子。
萩原研二將腦海裡奇怪的比喻壓了下去,複刻了春澄久司的動作。
幾秒鐘後,四個猴子(bushi),四個人安安穩穩站在了頂層的天台上。
看著天台關著的門,萩原研二從口袋摸出了一根鐵絲,準備大展身手。
下一秒,他看見春澄久司直徑推開了天台的門。
門沒鎖。
萩原研二默默的收回了手裡的鐵絲,灰紫色的眼眸倒映著春澄久司清瘦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
來到孤兒院建築樓內,裡麵彌漫著淺淺的刺激性氣味,是一氧化碳,這還隻是三樓,幾人判斷了一下兒童休息的房間。
不出意料,兒童休息的房間都上了鎖,萩原研二又默默將口袋裡的鐵絲摸了出來。
先把孩子帶離孤兒院建築樓。
這裡麵隨時有可能爆/炸。
春澄久司朝鬆田陣平三人打了個手勢,萩原研二默默將手裡的鐵絲分給鬆田陣平一根。
兩人拿著鐵絲默契的蹲在門鎖前期,開始了開鎖工作。
春澄久司看著麵前拿著一根鐵絲就準備開鎖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人,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警校還教這個???
“啪嗒”一聲,門鎖開了。
三十八名兒童因為性彆分彆睡在了兩個房間。
伊達航上前查看了一下孩子的情況,朝其他人打了個手勢。
孩子都隻是昏迷,沒有大的情況,應該是被下了藥。
幾人開始默契抱起孩子往外運。
鬆田陣平在心裡默數房間內兒童的數量:“1,2,3……25,26,27。”
黑發帶著點自然卷的青年麵色變得凝重。
少了——
房間內少了一個兒童。
鬆田陣平拍了拍身側的春澄久司,打了個手勢示意了一下兒童少了一個。
春澄久司青玉般的眼眸半闔,默默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便轉身與鬆田陣平擦肩而過,準備下樓去找。
鬆田陣平眉頭一皺,一把拉住擦肩而過春澄久司的手臂,指了指自己清雋的臉,示意他去找。
被拉住的春澄久司眉尾輕佻,勾起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用口型無聲說道。
“陣平,這裡我熟。”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兩人在樓梯僵持了一秒,這時候時候的每分每秒的時間都很重要,最後還是鬆田陣平敗下陣來,選擇了妥協。
黑發帶著點自然卷的青年鬆開了手,冷著一張臉加快了搬運兒童的動作。
春澄久司轉過身子和搬運兒童的鬆田陣平三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修車清瘦的身形慢慢消失在昏暗的樓梯裡。
隱於黑暗,再也沒了蹤影。
***
[不行我要笑死了,為什麼萩原研二剛在心裡默默吐槽春澄久司爬樹這麼熟練,下一秒自己這三步上樹的方法也不簡單啊,四個猴子。(bushi)]
[嗚嗚嗚,鬆田萩原和伊達航竟然發現了老婆一個人偷偷找目暮十三的動作,哼哼,春澄老婆想一個人行動?沒門!連窗戶都沒有!(。)]
[嗚嗚嗚,美好的友誼,我的小春澄再也不是一個人了。(老母親欣慰的目光.JPG)]
[笑死了,崽崽默默在心裡吐槽鬆田他們拿鐵絲開鎖的時候好可愛啊,幻視一些可愛貓貓。]
[小春澄,是的沒錯,警校就是教開鎖的,你沒學到肯定是因為你沒認真聽課。(認真)]
[大家對待孩子都好溫柔啊,班長那麼大一個,抱起孩子也是輕手輕腳的,還有我春澄老婆的公主抱喜歡!亞撒西!]
[抱什麼孩子,老婆抱我。(bushi)]
[剛進來,樓上的褲子就直接飛我臉上了,直接給我砸懵了,姐妹你褲子還要不要了。]
[褲子(?),嘿嘿嘿,那是什麼?我有過嗎?]
[救命!老賊這是乾什麼!老賊他想對我崽乾什麼!(瘋狂尖叫)(扭曲爬行)(悉悉索索)]
[瑪德,我刀呢,春澄久司怎麼又一個與其他人背道而馳了,我剛誇我寶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會和朋友一起合作了,老賊你就給我搞這麼一出。(你就是這麼對我的.JPG)]
[漫畫結尾最後這張圖老賊的死亡分鏡又想乾什麼:),為什麼又是我春澄美人一個人慢慢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裡,沒了蹤跡!(氣得渾身發抖)]
[感覺無數數不儘的刀子都在朝我飛來,默默躺上砧板,你拿刀子紮我吧,我一點都不疼。(流淚貓貓頭)]
***
與因為最後一個分鏡開始鬼哭狼嚎的論壇不同,春澄久司這邊的氣氛可以說是相當的平靜,宛如閒庭散步。
與一樓的距離越近,空氣中彌漫著的煤氣氣味便越重。
黑發青年眯著綠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室內晦暗不明,像一隻有著青綠色的眼眸漂亮優雅的黑貓
在走完整個二層都沒發現有剩下一個兒童蹤跡的時候。
偌大的孤兒院建築樓隻剩下了最後的一樓。
也就是長穀川健太郎所處的一樓。
昏暗的光線,鼻翼繚繞的外泄煤氣刺激的味道,青綠色的眼眸緩慢的眨了一下,黑發青年低下頭看向了一樓地板的方向。
***
長穀川健太郎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二十分鐘了,組織的人還沒來。
搞大挺拔的身體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隨著男人站起來的動作,他腳側一個剛剛被擋住視線昏迷的小男孩徹底露出了麵目。
正是三樓宿舍裡少掉的那個小孩。
長穀川健太郎踢了凳子一腳,長時間的吸入一氧化碳讓他已經出現了頭昏腦脹的狀態。
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黑峻峻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不遠處的煤氣罐,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緩緩舉起通體銀白色的打火機。
銀白色的打火機被舉到嘴上叼著的女士香煙前。
隻要他現在按下這個打火機的按鈕,東京明日陽光孤兒院將不複存在。
“中午好。”溫柔的聲音從樓梯口緩緩飄來,最後消散在一氧化碳中。
春澄久司清瘦的身影慢慢浮現在樓梯口,出現在長穀川健太郎的視線裡。
“條子?”長穀川健太郎看著來人標注的走路姿勢,判斷來人是名警察。
聲音嘶啞但清晰的一字一句說著,按著打火機按鈕的手指蠢蠢欲動。
春澄久司沒有否認長穀川健太郎認為他是警察的話語。
他也沒有停下自己前進的步伐,靴子敲擊在地板,發出沉悶的一聲又一聲重響,像走在了長穀川健太郎的心裡。
長穀川健太郎焦慮的舔了一下乾枯的嘴唇,拿著銀白色打火機的手,依舊舉在空中,像是一道無形的威懾力。
黑發青年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他手上的打火機,反而眉眼彎彎勾起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春澄久司看了一眼長穀川健太郎腳側昏迷的小男孩,笑盈盈的聲音宛如朋友間細聲呢喃。
“不是你說要見我嗎?現在我來了。”
是組織的人。
長穀川健太郎微微鬆了口氣,抬起黑俊俊的眼睛注視著離他越來越近的春澄久司。
但是這個人他在組織裡從來沒見過。
不過警視廳還真的是一群廢物,組織的人現在都伸手到警視廳裡了。
他沒有一絲光亮的黑眼珠充滿了嘲諷和嗤笑,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現在的處境。
春澄久司雙手插著口袋,麵帶笑意。
“你最近動作怎麼這麼大?”
長穀川健太郎拉來椅子,重新坐下,靠在椅子靠背上滿不在乎的抱怨道。
“動作也沒有很大,就和以前一樣給孤兒院這批孩子做了一下心理暗示。”
坐在椅子上把修長的腳伸直,手裡的打火機也放到了桌麵。
“然後太無聊,催化了一個,結果我在醫院工作的時候又看到了從我們孤兒院領養出去的孩子。”
他的語氣逐漸變得激動。
“你知道的吧,這麼多年都沒見過,久彆重逢的孩子,而且今天還是我最喜歡的下雨天,我一下子沒忍住,下回我會注意的。”
“今天為什麼搞這麼大動作,我要是不搞這麼大動作把警視廳引來,你們指不定直接把孤兒院銷毀了,哪裡會有和你們交談的機會。”
春澄久司抬了抬纖細的眼眸,看了一眼長穀川健太郎腳側的小男孩。
那邊的長穀川健太郎在喋喋不休。
“東京明日陽光孤兒院,提供了組織這麼多年的實驗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孤兒院裡那麼多珍貴的實驗體資料還有實驗成果不能說沒就沒了,轉達一下BOSS再撈撈……”
昏暗的光線下,驀然之間,春澄久司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黑發青年抿緊了蒼白的唇色,麵無表情的看向幾步之遙坐在椅子上的長穀川健太郎。
這是他和鬆田陣平商量好的信號。
樓上的所有兒童和教師已經全部安全轉移。
那麼這一切到此結束。
黑發青年剛好走到長穀川健太郎身側,他溫柔的拍了拍長穀川健太郎的肩膀。
長穀川健太郎疑惑的抬起頭,看向黑發青年青綠色沒有情緒的眼眸:“怎麼了?”
在一片昏暗中,他看到麵前的黑發青年笑魘如花,緊接著太陽穴一陣劇痛襲來。
大片大片的白,尖銳的嗡鳴聲充斥著他整個世界。
恍惚間他好像被一腳踹倒在地,他看到模糊的黑發青年拿起了桌上銀白色的打火機。
春澄久司拿起桌上的打火機,伸手抱起地上的小男孩,往門口走去。
在離開了孤兒院建築樓的那一刻,他按亮了打火機,隨意的朝背後建築扔去。
“撒由那拉。”
再見了。
*
巨大的爆/炸聲一瞬間響起,大火照亮了灰蒙蒙的陰天。
灼燒的熱浪一瞬間鋪滿整條街道,刺目的白光像是要衝破天際。
刹那間,孤兒院的爆/炸讓對麵的目暮警官一行人怒目圓睜。
萩原研二灰紫色的眼眸印著衝天的火光陷入了久久的寧靜,半天才從喉嚨擠出沙啞的一句。
“春澄前輩還在裡麵。”
伊達航臉色蒼白一片,一掌拍碎了牆壁。
鬆田陣平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頸側的青筋暴起。
一片熾熱的火光中,一道黑色清瘦的身影抱著小男孩緩慢但堅定的踏著火光而來。
爆/炸產生的熱浪卷起他飛舞的黑色碎發,黑色的外套衣角飛揚,衣服被星星火光沾染,在一片飛濺的碎石火花中,他牢牢護住了手裡昏迷的小男孩。
在一片模糊的火光之中,最先看清的是那一雙繚繞著數不清青煙的眼眸,不像是看到,更像是直接刻入了記憶深處。